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65页
    “哟,钟家这是招了仇人啊。”姜琰琰念完,当机立断。
    闻东看着她笑:“豫让你都知道,你还挺有文化。”
    面对鄙视,姜琰琰素来喜欢直接给呛回去:“春秋战国典故嘛,谁不知道,豫让是智伯家臣,赵襄子和韩、魏两国合谋灭智伯,赵襄子还将智伯的头颅做成漆器盛酒浆,豫让为了给主公报仇,身涂漆,口吞炭,乔装易容,就为了在仇人眼皮子底下埋伏,还乡学豫让,这是有人归来报仇的意思,对吧。”
    闻东:“算是吧。”
    姜琰琰听了便道:“是就是,别我猜中了半神就端架子啊,真是小气鬼。”
    闻东看着她,竟生不起来气,只说:“你先说说,我继续听。”
    姜琰琰:“我自认为,古今中外报复人,离不开四个字,夺人所好,你越喜欢什么,我就越毁什么,喜钱财的贫困潦倒,爱美人的孤独终老,求声望的身败名裂,想飞升的永远不能……得偿所愿。”
    姜琰琰一边说眼神一边往闻东身上窜,瞧着闻东脸色变了一半,才是立刻说:“承接上文,钟老爷的所好就在于雀舌茶,若是毁了雀舌,钟老爷一口老血闷在心里,报复的人得意畅快。”
    闻东指出漏洞:“这些都是你凭空猜测的,钟家另有隐情是你猜的,钟老爷最宝贝雀舌茶,是你猜的,有人报复,也是你猜的。”
    “这不叫猜,这叫做推论。”姜琰琰越讲越来劲,“没有论据胡乱臆测,搭了个空中楼阁和人家故弄玄虚,这叫做猜,我有理有据,这叫做合理推论。”
    两人说得正起劲,院子外头有人磕门,阿毳擦完了药裹好衣裳去看门。
    万青山和阿壮还没回,来传话的个脸生的中年男人,锃亮的地中海,发根边缘倒是整齐油亮,瘦高身材,能与闻东平视,看姜琰琰的时候,得眼神往下探。
    “老爷听说诸位回来了,备了饭食,请诸位过去。”
    闻东点头:“就去。”
    姜琰琰顺手挽上闻东的胳膊,笑着问:“这位管事贵姓。”
    “郑。”
    传说中的管理雀舌茶山的郑管事。
    “郑水流。”这人又补上一句。
    青山水流,钟家管事的名字都是一套一套的。
    早晨和钟老爷见面不过寥寥几语,如今派人来宴请,闻东和姜琰琰都觉得应该去一趟,至少,探个虚实,验证一下姜琰琰的“合理推论。”
    郑水流引路,走在前面,两条长腿轮流迈开,像是两根银针在地上穿针引线,瞧着不稳,走路却快得很。
    姜琰琰余光扫过郑水流的那双鞋,鞋是普通的布鞋,可郑水流那两条腿灵巧得像是游蛇,走路时脚后跟下意识地回抬起一点儿,也不知用的是什么路子,鞋底半点儿尘土都不沾。
    这人,是有功夫在身。
    钟家是做茶生意的,一提到茶总是和“高雅”俩字挂钩,做这门生意的人,都很担心自己落入俗套。
    就算是剪了辫子挂上了电灯,揣上了洋人手工做的怀表,也得在院子里辟出一块高山流水的地儿,听着水声喝茶饮酒,姜琰琰原本以为,钟鸣年纪大了,只喝茶不饮酒。
    但瞧着郑水流引路引到的这个处院子,开阔的一片小水塘,中置一飞檐凉亭,紧挨着一个两丈高的人工瀑布,水花刚好飞溅到凉亭的栏杆上,距离亭中桌椅只隔咫尺,不会打湿衣裳,倒也凉快。
    空气里弥漫着酒香,姜琰琰一闻就知道。
    “哟,这是好酒呢。”姜琰琰使劲抬着头去嗅。
    郑水流没有直答,只朝着池塘上曲折浮桥一指:“从这里过去就可以了。”
    这浮桥,设置得有些意思。
    自宋以来,浮桥或以舟船做桩,或隔岸牵引,用几只千斤做的大铁牛隔岸拉索,下坠浮板,别瞧这方法简单,黄河上都可以给拉个浮桥过人。
    总之,无论何种手段,目的都是一个——稳。
    钟家这个浮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不稳。
    下无船桩,牵引桥身的也不过手指粗的单股麻绳,那木板虽暂漂在水面上,可一踩就沉,倒是对面凉亭里,已然坐着一人,单手挎酒杯,闷头一饮。
    那是乔美虹。
    她可以轻松走过这浮桥,不代表别人可以,至少,姜琰琰的人设不允许她可以。
    闻东转头问郑水流:“有其他过去的方法吗?”
    “没有。”
    闻东转身牵起姜琰琰的手,声音柔得不像他自己:“那夫人我们走吧。”
    郑水流瞧着一脸冷淡,处变不惊,可眼睁着看闻东要走,自然还是要拦的。
    “闻先生,这是老爷设下的宴席。”
    “你们老爷设了宴席,我就要去?”闻东指着孤零零的凉亭,“你们老爷设了关卡来考验我们几个,我就要应?钟老爷既然是不信任能在百晓堂接帖子的人,倒不如自己贴一个榜去附近乡镇替他找儿子罢了,我夫人累了,要回去休息。”
    从今早开始掐算,钟老爷在正厅匆匆露了一面,连人都没仔细看,就让万青山带着人上山,查兀泉流出的红水。
    其实通过俩人在屋子里的分析,闻东和姜琰琰早已心知肚明。
    兀泉这一局,说到底不过是虚晃一招,若是能识破,才是钟鸣要找的人,难怪万青山会在山上主动提出留宿的事儿,刚提出时还觉得这钟家人真是不客气,如今想来,这谁留下了,谁才是被这一招给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