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瞅准了,乔美虹冷喝了一声:“行了,放钩子。”
撒、拖、拽,一气呵成。
眼看着那东西飘荡过来,阿壮主动凑近看,后退半步,惊讶全写在脸上:“是鬼狒狒。”
鬼狒狒,就是山里人对山魈的别称。
这山魈长得就骇人,一张花脸和京剧脸谱似的,体型又大,狂野的杂食性动物,水果吃,昆虫吃,就连乌龟和老鼠也是不挑食的。
当时阿毳带着一拨鼠类回击山魈,也只能夸阿毳英勇,换了其他鼠,可能已经入了人家的腹了。
万青山蹲下身子,用一根小臂粗的木棍去挑这山魈的头和胳膊,断言:“头上有伤,这棍子戳下去软哒哒的,感觉头骨都被打碎了一样。”
乔美虹指着山魈尸体中段说:“这腹部被戳烂了,应该流了不少血,都流干了,伤口截断面都被泡白了。”
“我看看。”看尸体,是姜琰琰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一具保存完整的尸体,可以隐藏很多信息。
她才蹲下,便瞧着头顶三双眼睛狐疑又奇怪地看着自己,登时起身,转身奔向身后的闻东。
“先生啊,我不该好奇的,太可怕了。”
白旗挂在树上喊:“你们小俩口恩爱之前可不可以先管管我,护着我下来先啊。”
***
山魈的尸体泡大了像只母猪那么大,抬下去是不可能的了,光是那一线天,这么肿胀的一玩意就过不去。
可是光找到一个死了的山魈也交不了差,这一只腹部被贯穿的死山魈可以解释昨天晚上留下来的红泉水,可昨晚的声音呢?还有,这件事儿除开和水有关,能和钟鸣的梦境挂钩,其余的关联,似乎并不大。
这些个没头没脑的事儿不能使劲去想,越是去想,越是去勾画关系,这事儿就越乱了。
下午四点,眼瞧着太阳没那么大了,大家都想着下山的事儿了,可这事儿总得有人干。
万青山刚才捞山魈的尸体打湿了鞋子,正晾在一块大石头上呢,摸了摸,也干得差不多了,就地穿上,吞吞吐吐开口问:“那今天这事儿吧,怎么办还是得看各位的,其实,我和阿壮上来之前,带了不少东西,就提前搁在了半山腰那破屋子里,要不……。”
这意思,是想让四个人像他们之前一样,留下过夜,顺便盯着了。
闻东:“我得陪夫人回去休息。”
这倒是果断,姜琰琰余光扫了闻东一眼,也没说什么,倒是闻东,说完之后还请示一般地瞧着姜琰琰:“夫人呢?”
姜琰琰:“嗯,我听先生的。”
白旗在一旁打了个哆嗦,张口道说
——“我也走。”
——“我留下。”
说留下的是乔美虹,果然是个女中豪杰。
白旗眼睛瞪圆,看了乔美虹许久,点点头,心中顿生敬意,立刻改口
——“那我也留下。”
——“好,你留下。”
诶,不是,这节奏不对啊,不该是这样的。
闻东起身,示意姜琰琰挽着他的胳膊,拍了拍白旗的肩头:“夜里小心山魈。”
乔美虹难得对白旗说句好话:“辛苦。”
万青山使唤阿壮也立刻穿上鞋子,对着白旗说:“先生稍等,我和阿壮立刻就帮先生把东西给背上来。”
第34章
要下山,还是得经过一线天, 少了白旗这个大嘴巴跟在后头唠嗑, 五个人走得极为顺利。
出了崖口,姜琰琰忍不住回头看, 光影推移,一线天比之前又晦暗了许多, 崖壁上徒长的野草尚在摇曳, 仿佛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山魈坠石从未发生,姜琰琰微微皱眉,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右手腕忽而一紧, 姜琰琰回头, 闻东似乎正专注地看着她,总之闻东的目光是朝着这边投来,也不知道是看着姜琰琰还是和姜琰琰一样, 看着身后的那一线天。
姜琰琰碎步跟上去, 小声和闻东嘀咕:“我总觉得不对。”
闻东点头:“回去说。”
回到庄子的时候,太阳已经贴着山腰了, 对面茶山收工回家的茶户绕着蜿蜒的小路,徐徐前行。
茶户大多是从附近乡镇招上来的,说的都是本地口音, 在清平庄附近的茶山打理茶园的年纪稍微大一些, 庄子里的人说,在山坳坳里头,还有一座专门的山头, 是钟家专门种顶级茶树的,这每年开春的第一道茶,捡了最好的,烘焙出来的茶叶就是雀舌茶。
不过那山坳坳远得很呢,只能选了茶户里精壮年轻的人过去,一进去,就很少能出来了,不过这工钱是在外头做工的茶户的好几倍,大家都羡慕。
万青山是招工的人,可选了谁进雀舌茶的山头,就不是他说了算的,听说是另一个管事,姓郑,姜琰琰还没见过,不过应该是早晨跟着钟鸣出来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
几人回了庄子,万青山和阿壮还得赶去给白旗送东西,前脚把他们三人送到门口,后脚就着急忙慌地走了。
闻东在庄子门口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
乔美虹:“闻先生一点儿都不急?咱们三个是各自接了帖子的,按道理,是竞争的关系,留在兀泉的机会闻先生不把握,回了清平庄的第一件事儿是睡觉?我怎么不信呢?”
姜琰琰跟着打圆场:“我家先生吧,年纪大了,嗜睡,没办法,乔小姐没看出我和我家先生是属于老少配吗?而且,睡觉的时候也可以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