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明伸手要去捞姜琰琰手心里的脚环:“这是证物,我得留着。”
姜琰琰轻轻一握,再一摊开,掌心空无一物。
杜秋明不喜:“这死人的东西你也贪?”
姜琰琰:“我留着有用呢,用完就还。”
杜秋明喊的后勤和法医来了,姜琰琰也看得差不多了,上面的人已经递了个梯子搭在洞口,姜琰琰顺着梯子上去。
有人问:“诶,小神婆,你怎么知道是要在这个地方开挖,咱们挖的地,可距离茅草屋有一段距离呢。”
“就是就是,您怎么知道,这挖的地方是木板,我瞧着边缘处都是石头,就咱们挖的这个地方最薄,一砸就破。”
姜琰琰只是笑,一开始也不说话,大家催问得着急了,只谦虚地说:“运气。”
什么运气啊,这小神婆谁不知道,掐指一算连你祖宗十八代都能算出来。
姜琰琰急着走不是想推功劳,这茅草屋下头的密室已经是人走茶凉,人也抓不到,曹献廷去探的河西窑子里也该回来了,总会有些消息。
爬上坡,姜琰琰就看到闻东就站在上面候着。
闻东突然开口:“古代君主造墓,工匠陪葬,不乏能者,偷偷留下一条密道,亦或者某处建造得薄弱些,方便陪葬的时候挖出逃生。”闻东扭头看着姜琰琰,“小神婆,这里是阴地,下有水流,水入棺木,尸身百年不腐,这地界,倒是个不错的风水墓穴,养尸之地,你之前应该是探过这地方,知道底下有墓,也才知道何处是用木板隔着,那养蛊人借用墓穴上方空间造了密室,反倒是造进了你的贼窝。”
闻东这番话说得在点子上,抽丝剥茧,恨不得把姜琰琰心里头藏着的小秘密扒拉得干干净净,拿在日头底下晒干碾碎,再跺上两脚,以示能力上的碾压。
闻东空手画了一个符咒模样:“你写字,很有特点,往上勾的时候喜提笔替得高高的,所以你写的勾又虚又轻,几乎都看不清,但是符咒一笔都不能差,你总是喜欢重新补上一笔,这在书法里头,可是大忌。”
闻东的意思,是那木板上的符咒的勾是被补过的,那封印亡灵的符咒,明明就是姜琰琰早些年设下的,那时候,这密室还没被用作养蛊,她自然不知道,当时的目的,只是为了封印墓穴里的东西。
闻东笑了笑,又道:“你早就知道这符咒没有问题,你撒糯米,让人叩拜,捣鼓那柳树枝,黑狗血,都是你在故弄玄虚,长沙破除封建迷信,要破的就是你这种非法敛财的小骗子。”
“我非了什么法?敛了什么财?”姜琰琰自认行得还算端,坐得勉强正,“我是拿了钱不办事儿了还是坑蒙拐骗装神弄鬼了?”
“还有我那字儿。”姜琰琰小脸四十五度角朝着闻东,“我都活了这么些时候了,能改的坏毛病早就改了,要么就是我不想改的,要么……,”姜琰琰看着闻东,这家伙还在笑,“要么是不能改的,能行走江湖的人,总归是端着点名声的,我这笔画特别,业内人士都认得,但凡是挖到这个符号,瞧见我这笔画,大抵都能猜到,这片地界是我姜家罩着的,给个面子,撂了洛阳铲就走的,见面还是朋友,硬要挖的,出了事儿,旁人也不能说我们姜家半个字。”
“也罢。”姜琰琰低头拍拍手,糊去指头上的尘土,“半神是走的高端路线,不晓得咱们这些底层小老百姓的规矩,今日我教了半神,算是我一片心意,半神也不用道谢。”
闻东嘴唇嗡动,只回:“若是飞升只靠斗嘴,你该是尊大神。”
“飞升只靠斗嘴?”姜琰琰斜眼看着闻东,“哪有这种给半神开后门的好事儿。”
闻东也不回嘴,只抬头看天:“我记得,你和曹献廷约定的时间,好像快到了,姜小姐,你又要迟到了。”
***
江边。
曹献廷走在路上猛地连打了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里掂量:这是哪个鬼在骂老子?
还没到约定好的小茶馆,曹献廷就在河西码头看到了等着的姜琰琰。
小神婆看着脸色不大好,气呼呼的。
身旁站着闻东,姜琰琰是来等曹献廷的,闻东只是来等船回河东的。
虽说闻东一抬脚就可以回到小洋楼,可闻东说了,时不时得下凡体会一下民风民情,学着普通人坐船回去,省得被某些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说不体会底层小老百姓的规矩。
两人虽然是站在一块儿,却各有心思。
姜琰琰:半神真记仇。
闻东:夕阳真舒坦。
曹献廷:噢哟,小两口真是恩爱啊。
姜琰琰嫌曹献廷步子慢,自己主动迎上去,开口问:“如何?”
曹献廷像是霜打的茄子:“那窑姐口风紧得很,我寻摸着我长得不像是个官家的人,扯七扯八地说了许多才打听事儿,那窑姐张口就问,我到底是喝茶还是买铺,那眼神贼兮兮的,和老鼠似的,精专得很。”
姜琰琰倒是不意外:“罢了,早也猜到了。”
曹献廷:“猜到了还让我白跑一趟?”
姜琰琰道:“静水捉急处,急水捉静处,那窑子里如今强装太平,不掀起点儿波澜,鱼儿怎么翻腾得上来?”
曹献廷不懂了。
闻东本不欲理,可等船也要时间,俩人又站在他边上说话,姜琰琰的声音娇娇细细的,总是往他耳朵里窜,微微皱眉,又听到姜琰琰给曹献廷解释:“有时候,打草惊蛇才能抓住时蛇头,老曹你今天呢,就是去当打草惊蛇的棍儿,晚上我再去抓蛇,那女子若真是窑子里的,又是最近丧命的,总是有人知道或者听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