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站在他身后,脑袋里还没有相出要给他梳什么样的发型,手却已经熟稔的拢住他的长发,五指为梳,从发中穿过,宛若抚摸上好的绸缎,然后选取三分之一束髻加簪,白玉簪子簪在发中,显得他发更墨,衣更红。
等等,白玉簪子!
她哪里来的簪子?
姜池定睛一看,原来真的是白玉簪子,还是她变出来的。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幽怨了,他们门派有一道术法就是凭空化物,掌握得越好的变出来的物也就越像。
瞧这白玉簪子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的模样,一看就是上好的簪子,上面雕着的祥云都栩栩如生,简直把凭空化物这道术法发挥到了极致。
想当年她自己没笔想变个出来死活都变不出来,最后还是用的木头削的,今天竟然给别人梳个头想都不用想就出来了。
摔!到底谁才是施术人!她强烈怀疑这门术法是势利眼,会看菜下碟。
像是感觉到她的哀怨,红衣适时回头,摸摸她的脑袋,笑眯眯的,“别怀疑,你的术法真的会。”
姜池:……
感觉到姜池更哀怨了,在她即将哀怨溢出来的时候面前多了半颗剥得干干净净的橙子,给她的人笑得春风都能醉了。
“呐,我好不容易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姜池:……
我可谢谢您老人家的大牙缝哩!
第42章
红衣面容柔和, 天生上翘的嘴角仿佛嗫着抹微笑,看起来格外的温和无害。
而他在姜池面前也确实是最温和无害的时候, 从他愿意分食物给她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姜池估计也是他为数不多愿意分东西给吃的人。
姜池中心如噎,到底对他生不起气来, 只能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橙子全塞进她的嘴里,一点没有跟他客气, 还故意在他面前吃, 就是为了馋他。
他这人什么都不在意,这世间他唯一在意的可能就只有那无穷无尽的美食。
哼, 他让她不开心, 那她使劲吃他的橙子, 让他只能看着她吃!想吃又吃不到!
果然就看到红衣可惜, 想吃的表情,如果他有耳朵,此时耳朵应该是软趴趴的耷拉着的吧。
姜池心里高兴, 觉得嘴里的橙子格外的甜,还能再吃两斤。
还剩最后一瓣橙子,姜池瞥了目不转睛盯着她手里橙子的人一眼,慢悠悠往自己嘴里送。
红衣见最后一瓣橙子也没有了, 大为惋惜的垂下眼尾, 如星子般的眼眸半耷,像个伤心的小狗狗。
他往身后一靠,懒懒靠在橙子树树干上, 抬头透过被寒冬凋零后的稀疏枝桠,看向淡蓝色的天。
天空啊,许久未见了,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没见过了呢?时间太久,他竟然都不记得了。
拨弄他衣角的风,耳边的鸟鸣,近处的流水,远方的高山,一切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忍受了不知许久的空寂后,他竟然觉得这些寻常人不以为然的细微声音有点嘈杂。
时间是最大的杀器,万事万物经历过时间都会改变,不管看上去再怎么没变,但到底是变了,这话竟是真的。
他慢吞吞挪开视线,眸光微转,眼睑轻垂。
“张嘴。”
在这些嘈杂声音中,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他回头,姜池那本来往自己嘴里送的瓣橙子就在他嘴边。
姜池拿着橙子,笑眯眯看着他,“瞧你这伤心的样,不就是我吃了你的橙子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打了呢,喏,给你。”
如青葱般白嫩纤长的手指轻轻捏着一瓣橙黄色剔透的橙子,泛着一道柔和的光,还有丝丝甜香气,像她人一样。
红衣掀眸,漆黑深邃的眸子霎时像万千星辰洒落,上翘的嘴角自己扬起来。
他慢慢凑过去,就着姜池的手咬了一口橙肉,笑吟吟的望着姜池,慢条斯理的嚼了一下又一下,薄薄的嘴唇上染上一点橙汁,格外的红艳剔透,诱.惑。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姜池兀的脸通红,明明就是吃个橙子怎么感觉跟吃什么一样。
耳垂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她一把把橙子塞进他嘴里,粗声道,“吃个橙子小动作还这么多,你是戏精吗,自己拿着。”
塞完飞快把手背在身后,觉得手都在发麻,心也咚咚跳,她掐了手心一下,稍微清醒点,抬脚就想离这戏精远一点。
红衣轻笑,红袖一招,她就跌落到他的怀里,他张臂轻轻搂着她,把她搂在怀里,暖呼呼的温度瞬间席卷她全身,刚才炸起的毛不知不觉就消了,骨头都开始酥软,像晒了太阳的猫。
她打了个哈欠,竟然开始觉得困了,靠在他肩膀上不想动。
微风拂过,将两人长长的青丝交缠在一起,吹得头顶上橙树叶发出细细碎碎好听的声音,时光一时慢了下来,像极了午后躺在太阳椅上晒太阳昏昏欲睡的时光。
姜池靠着他,随手抓起他腰间的自带拨弄,轻声嘀咕,“你是太阳吗?怎么一靠近你就暖洋洋的。”
红衣下巴挨着她的头,把她往怀里再拢了拢,也打了个哈欠,眨巴眨巴困倦的眸子,随意道,“有可能吧。”
两人就靠着后背的橙子树睡了个午觉,而他们再次醒来是觉得要下雨的时候。
刚才还意思意思露了个面的太阳彻底不见了,乌云密布的,空中吹起的风也含了点小雨滴,姜池蹭的从他怀里站起来,拉仍在石头上睡眼惺忪打哈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