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摄政王死前留下的遗言已经招认一切,曾经高高在上的紫瑶仙子竟是表里不一的卑劣之徒。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就连贞彤道君也收起了怒容,惊慌不定地看向元琅。
“诸位,紫瑶早已堕入魔道,这种人自然不可能飞升!她渡劫失败,肉身殒落,但元神尚在,便已假以飞升之名,四处留下传承,企图夺舍其传承弟子。但她肉身消亡,又不便曝露于众人眼皮下,所以定是有人助她散布事迹。九霄真君,我说得可对?你的徒儿安如瑶正是紫瑶的传承弟子!”
谁不知道元琅正是紫瑶的亲师兄,当年二人密不可分,无异于神仙眷侣,有人可惜紫瑶先行飞升,不然定是能成一段佳话。
但如若紫瑶没有飞升,那元琅极可能就是帮凶!如今莫名其妙要给安如瑶开紫瑶的衣冠冢,再结合端木宓的说词……
端木宓云环雾鬓,朱唇玉面,仙气凛然的风姿远胜当年的紫瑶,只是当年的仙子已成了她口中的恶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就连旁观一切的贺一梅也不自觉沉吟。
“九霄,何不把你那位爱徒介绍给众人认识,不是正好要替她办开冢仪吗?”
明月太君与端木宓不愧是师徒,她相貌秀美,姿容端庄,一把桃木月牙琴操纵通身灵气,忽视那如千军万马奔踏而来的可怕灵压,当真一大家闺秀出来的文雅美人。
元琅听着师徒二人咄咄逼人,哪能不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只是他很快收起情绪,整理下思绪,便对着惊疑不定的众人冷声道:“紫瑶仙子的确曾游访霁国,更被青宣帝奉做上宾。但摄政王其身不正,就如他亲口承认,曾对本君师妹心生爱慕,怕不是死前妄念,想拉心上人做垫背,才口不择言乱泼脏水,敢问一个弒君、弒亲、窃国的大恶人口中的话能有几分真假?况且假龙珠和鬼鸮的来历也只是你们一方推测,敢问上头可确实有本君师妹留下的痕迹?”
俊美出尘的青年如巍峨不可越之峰,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众人开始徘徊不定。
“我都不知九霄如此好口才。”明月太君朗声大笑,哪还有半分文静的模样。
她目如鹰隼,死死盯着元琅道:“妙音谷有一法宝唤镇魂铃,专门用来对付夺舍妖邪,就问真君可敢让爱徒上前来检验一二?”
元琅眉眼一紧,但不到一秒便松开,冷声道:“此物还是留给端木道友吧,不瞒各位,端木道友所信任的女修名唐萤,曾为九极门的外门弟子,几年前无故失踪,而后又出现在南芦,等到了霁国已经是金丹上君,想必其中定有什么神妙的机遇。”
众人哗然,真君声威尚在,男人一句话就将唐萤推到峰口上。贞彤道君立刻消去怀疑,面露厉色:“这唐萤是何人?竟是本门子弟?”
端木宓面色铁青,她这是明白了,元琅是在这等着,他从头到尾意不在洗白紫瑶,而是在捉住唐萤。
果然又听他趁胜追击道:“我徒儿伤重前曾与其见过一面,此女是最有嫌疑重伤我徒儿之人,唐萤左右还是本门登记在册的弟子,还请妙音谷先交人出来,待本门处置叛徒之后,自然会给霁国和妙音谷交代。”
如若端木宓不交人,便是整个妙音谷和九极门的冲突了。
端木宓没有说话,明月太君看在眼底,心底叹气。面对元琅,宓儿哪怕手握铁证,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今日怕是难以善后,只能实时止损。
正当明月太君要开口缓颊,突听一女子插话:
“请诸位容我插话,这唐萤我认识,她是仙尊弟子,哪怕是本门师辈也不能这般粗暴处置。”
元琅面色一变,众人不自觉让位,让说话的女子站出来。
那女子不过金丹,但顶着众位大能的眼光,腰杆笔直,面无惧色,就连贺一梅都不由得赞许地多看了几眼。
她不卑不亢,报上姓名道:“御清门,裴娇。”
明月太君想起来了,这御清门虽是北麓一小派,原只是几个散修聚集而成,但其传承不绝,坚贞顽固勘比野草,坐镇南芦北麓交境处,是抵御邪修的第一前线。
数百年前,御清门曾九天八夜毫无外界援助,独自抵御住魔君的军队,死伤无数,却也赢得各派敬重,东山再起。
“裴道友认识这位唐萤?”贺一梅眼睛盯着元琅,抢声出口。
“是,其实我与唐道友曾是同生共死的伙伴。当时我们不幸落入苏合鬼姑的陷阱,与端木道友的妹妹……如今的霁国国君也是在那里相识,是唐道友屡次化险为夷,我等才顺利击败鬼姑,逃出生天。”
此时挺身而出的裴娇正是那位曾与唐萤、端木宁、任春等人困在百鬼蛊的女修,只是那时她筑基后期,四女中修为最高,听唐萤说自己的仙尊弟子,还半信半疑,如今众人议论纷纷九极门的唐萤,裴娇也想起来了那技高胆大的小姑娘
“当时唐道友与端木道友以佛音舞剑来极退鬼姑,我想若是邪修妖魔,又怎么能在佛音下安然无恙?更不可能帮助我等正派修士。”
裴娇此话一出,顿时将元琅先前提出的疑点逐一击破。她声音洪量,眉眼端正,要晓得御清门修士说出来的话甚至比那些式微的大派还有份量。
“那你说的仙尊弟子又是怎么回事?”
裴娇很快回道:“唐道友自称是九极门幽玄仙尊的传承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