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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一点,只要轻轻碰触少女,哪怕只是一根手指,潜伏在骨伞里的魔王便会破伞而出,将浑身骚臭的狐狸生吞活剥,撕成血肉模糊的破布。
    傅莲目光冰冷的看着那道火红的背影,眼前彷佛已是一片宜人的血色,唯有怀中的软玉温香正无意识地安抚着焦躁的恶兽。
    唐萤一开始的确稍稍被身后突然窜出来的傅莲吓到,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以前对方是活尸时,就爱咬自己的脖颈吸血,没事还就爱舔上几口。
    她随意安抚少年,目光却追着离开的二人,少年看在眼底,手臂无意识缩紧。
    狐妖天生美貌,又善施魅术,她站在这里和他说了多久话?为什么不立刻呼唤自己?她是不是觉得对方生得好看?比自己好看?
    他垂睫,只见少女朱唇一开一阖,似是在念着什么两个字,是名字?颜夕,是那个狐妖的名字?
    混乱丑恶的天地突然瞬间安静,少年不由得露出一抹清甜的微笑。
    他想着,没关系,如若她喜欢,那他一会就捉来那狐妖,生剥下他好看的皮毛,给她作皮草衣裳,日日夜夜穿着好看便是。
    清俊明媚的少年面容欢快,脑中是最血腥鲜艳的颜色。
    突然,少女偏头一问:“敖湘?姓敖,是那个捉了你的瀛鳖一族?”
    唐萤只觉得身上微重,少年似乎放松了一会重量。他整张脸埋入自己颈窝,学着孩童般撒娇,似乎再责怪对方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什么事也没有。
    浑然不知自己方才阻止了修界史上最惨血案,少女只觉得心下微软,但想到方才那个来找颜夕的女孩,又不由得皱起眉头。
    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魂色?
    第五十四章 千喜殿(六)
    唐萤记下了那个叫敖湘的女妖修,转头就见两三个蚌女畏畏缩缩地朝这里走来。
    她们不再逃跑,只是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来请唐萤。
    “可是殿主有事相请?”少女一脸懵懂。
    几个蚌女你看我我看你再去看花草树木,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就是不敢去看少女身后,那眉清目秀、笑容乖甜的少年殿主。
    蚌女们默认,唐萤想着对方收留他们,也算是救命恩人,便牵着傅莲,乖乖跟上蚌女们。却见她们端来两个托盘,其中是一套崭新的法衣,布料柔滑似流水,显然并非凡品;令一个是面螺钿镶嵌的首饰盒,不说外盒莹盈油亮,稍稍一开里面便是流光溢彩,清澈的水灵力扑面而来。
    唐萤如临大敌,她从未接受过这种礼遇,下意识便看向少年,却发现对方早已换上崭新的华服,这样看来,自己的确也应该如境随俗。
    思此,少女便拉着傅莲,回到了先前的寝室。
    蚌女们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没有外人打乱,少年殿主心情颇好,只是一转头,一片雪白赫然映入眼帘,
    唐萤将衣服挂在屏风上,便开始宽衣解带。她对房内另一人毫无戒心,毕竟少年活尸毫无意识时,她带着他跑遍东西南北,环境无法要求,少女从一开始极力区隔,但后面也不再强求,两人大多共享一室,甚至一同洗漱过。
    且不说活尸又喜欢追着牲畜,吃得血肉模糊,唐萤不知帮对方洗过多少次澡;眼下傅莲装得一脸茫然呆傻,二人又处在陌生未知的环境,少女浅意识又回到了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所以在对方面前换衣服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如说,唐萤自始自终都没有将对方当作异性看待。
    外衣轻声落地,少女露出细腻的脚踝,白皙的脚ㄚ子直接踩了上去。
    自作孽,不可活。少年魔王脑中闪过这句诫语,耳边轰隆隆的,似有天雷交鸣。
    少女长腿赤足,秀颈削肩,露出一面碧罗色的肚兜,似一片裁得大小适宜的翠盖莲叶,就这么伏贴在她细腻如玉的肌肤上。
    从复活以来便无法无天的傅莲,此刻却没有办法作到最简单的两件事:提脚,出去。
    一出去,少女心思敏锐,定是很快猜出实情,到时候,就不是一个萤字能解决的事。
    不出去,少年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正哔哔啵啵地沸腾着,心脏自复活后从未跳动得如此快速,他现在活像一个海底火山,迟早会在对方面前露出破绽。
    白玉无瑕的少女此时就像一尊玉面菩萨。她不需念经,不需打坐,仅仅举手投足就将魔王牢牢镇在她纤细的五指山下,愣愣看着她葱白的手指缓缓剥落身上的袈裟,露出世上最曼妙的经文……少年猛地弯过头。
    衣服掉落的轻音落入耳底,傅莲只想生掏出这双恬不知耻的眼睛,然后将它们深深镶进地板上,但睫毛却搔痒难耐,有蝴蝶不安分地姗姗轻舞,不断邀他共赏春色,好几次少年的确快忍不住抬眼。
    但一想到少女发现后盛怒的表情,一颗心就像被佛祖的五指山压下去,竟是动弹不得。
    论要渡化一只魔有何难?此时的少年魔王垂眉顺目,再不见丝毫乖戾。
    只听他口中喃喃自语着清心咒和菩提经,模糊不清,断断续续,怕是努力从脑袋深处搜刮出来的记忆,足可见其诚心,若是此刻真有佛祖降世,他怕是会立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大概是佛祖也同情他了,在那片嫩荷卷似的肚兜掉下来前,少女菩萨便轻闪而过,走入了屏风后,只在上头留下令人遐想不已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