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相对冷静。她眼神锐利,观察着任春的表情,快速问道:“请问道友与你那师妹了解多少?你们入蛊后又分开多久?”
任春自然答不出来,但她反过来盯着李右任,一脸怀疑道:“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说话,昨天你和那位姓赵一起走,又待在他隔壁。照道理,岂不是你嫌疑最大!”
李右任不理她,径直向裴娇要求:“现在人到齐了,我们立刻就去唐萤的房间,要嘛就是人赃俱获,要嘛就是她已经金蝉脱壳。”
任春见他一脸笃定,少不了又帮唐萤说了几句:“人赃俱获什么一大清早就看你一人吵吵闹闹,事先就对我师妹的房间一清二楚?是打算先发制人吗?”
李右任冷笑:“我差点命丧她手,当然一清二楚,她操控一具活尸袭击我!她若不是鬼姑,怕也是邪修,是鬼姑的爪牙!”
任春知道他说的是傅莲,不免心下一惊,但想到唐萤外柔内刚的个性,她只能相信对方已经想好对策。
“行!这就去,敢污蔑我九极门出邪修,如若没有人赃俱获,你血口喷人就是嫌疑第一!”
做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邪修,任春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裴娇一直在观察她,对方除了有些用词粗俗外,表现出的尽是对同门的掩护之意,倒也算不上什么异样。
她哪里想到这个泼辣少女不但撒谎,其身分还是南芦邪术世家的千金。不过这也不能怪裴娇迟钝,任春年纪轻轻,从小被七个兄长宠上天,尚未染上太多邪性,倒像一个被娇养出来的小姑娘。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唐萤房间,任春走在最前头,她装得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其实是打算第一眼见到唐萤,就给对方打个眼色。
唐萤的房门紧闭,门前的青石台阶上果然留着一连串乌血,一滴一滴,像是被踩扁的吸血虫。
李右任指着血渍,愤恨道:“这就是证据。她昨夜杀了赵岗,就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
任春不屑道:“方才不是你提剑来杀我师妹吗?也许这血就是你杀完赵岗在沿路滴过来的。”
裴娇无视二人斗嘴,便径直开了门。
“唐道友?”
“谁!”
裴娇第一眼看还有些认不出来,少女比初见时干净不少,皮肤雪白,乌发大眼,一袭崭新的衣裳翠如嫩叶,衬出小姑娘这个年纪特有的稚气可爱。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要衣装,裴娇见状,不禁缓下脸色。只见少女坐在床上,面色惨白,表情戒备,右手臂垂软在测,
她仰鼻一嗅,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铁锈味,这是受了伤?
“怎么回事?”
任春一眼就看出唐萤在演哪一出,立刻先发制人:“还能什么回事?不就是李道友莫名奇妙出手伤人。”
“什么莫名奇妙,我是有正当理由才动手!”
“对阿,为了杀人灭口。”
“你!”
李右任被任春三不五时的脏水泼得哑口无言。他和裴娇等正道修士在这百鬼蛊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哪能像任春这个邪修美美睡一觉,隔天就能活绷乱跳起来骂人。
裴娇忍无可忍。她眼神如利刃,露出恨不得凌迟二人的眼神,筑基修士的威压一放,这才让他们纷纷闭嘴
受伤的唐萤哪经得起裴娇的威压,整个人一虚弱,就从床沿软软跌下,裴娇赶忙收回威压,上去扶起唐萤。
少女面色惨白,伸出手指颤颤指着李右任:“李道友,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攻击我?”
“唐萤,你别再装模作样!”
裴娇插话:“我们先前听了李道友的说词,唐道友,换你说说昨晚到今早发生什么事?”
唐萤点点头,一双眼睛不敢离开李右任,似乎深怕又被他攻击。
在少女的说词里,自己昨晚辗转难眠,隐约感觉到门外有东西注视自己好一会,许久后才离开。而后便是早上李右任突然造访自己,少女一开门,却差点被对方刺个对穿。
唐萤脸不红气不喘,因为她的确没有说谎。
少女下巴一指,不远处的地上果然丢着一把霜白剑,裴娇捡起一看,只见剑柄刻着玄门二字,剑身血迹斑斑,比起李右任门前的几滴乌血更加可信。
李右任不想听她废话,一针见血问:“那你说说,我一个筑基修为既然要杀你,你不过炼气,又是如何逃掉?”
“李道友你一开门就自言自语,说什么……赵道友死了,然后就朝我胡乱挥剑,看着好似魔怔了,之后便自己走掉了,我才侥幸捡回一命。”
唐萤说得合情合理,裴娇见李友任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的确有几分草木皆兵、捕风捉影的歇斯底里。
“那苏合鬼姑手段高超,极爱折磨人修,说不定就是想逼疯我们,看我们自相残杀取乐。”
唐萤的结论正好戳到裴娇的心上。现在可不是内哄的时候。
感觉到裴娇动摇,李右任恨不得立刻提剑直接砍下这妖女的头颅,但眼下少女佯装虚弱靠在裴娇身侧,实则是用对方做盾。
筑基女修那双精明的凤眼正在二人间来回审视,他如果擅自行动,极可能立刻被对方的拂尘打成半残。
虽然被任春和唐萤联手气得胸口发疼,但李右任自认胜券在握,便很快平复情绪。
他冷笑道:“好,我这就将那具活尸请出来作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