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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老板名叫佘澜,是条修行千年的乌金蛇妖,早几百年年轻的时候也是上天入地的一方散妖,后来收敛了妖性,老老实实接受非自然管理协会的收编,做了个经营酒吧的小老板。
    今晚吧里难得来了位贵客,佘澜不得不亲自前来招待。
    台上沙哑的女声唱着惆怅的情歌,戴金丝眼镜的长发男人挽着衬衫袖子,将各色的酒水兑入杯中,缤纷的色彩在暗色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瑰丽。
    贺狰看了他一眼,问:“你一条蛇戴什么眼镜?”
    “因为我是眼镜蛇啊。”说着冷笑话,佘澜将调好的彩虹酒递到贺狰面前,镜片后翠金色的蛇瞳眯起,笑问道:“贺大人这些年龙困浅滩,一直被禁锢在方寸之地不得自由,今天竟有空来我这坐坐,看来传闻中的那件事是真的了。”
    说着,他手撑在吧台上,饶有兴致地说:“您真的和一个人类女孩结缘了?”
    贺狰看了他一眼,将酒一饮而尽,眸子里映着冷色调的灯光,嗤了声:“你还是这么八卦。”说完,他将酒杯顿在桌上,“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来最烈的酒。”
    “您这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竟跑到这种地方来借酒浇愁?”佘澜直接给了贺狰一瓶没有标签的酒,皱着眉有些不舍,“这酒还是道光年间酿的,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喝,今儿孝敬您老了。”
    贺狰直接拿过来拔了塞子,倒了大半杯喝下,眼里的冷意才渐渐消弭。
    “其实人类挺有意思的,您不妨换个角度,不用这么抵触嘛。”佘澜隐约听过一些贺狰的过往,说道,“我们妖族寿命几百上千年,行走于人世间,看着乌泱泱的人类出生又消亡,看着他们像蝼蚁一样建起万丈高楼又夷为平地,见证他们不断重复着创造与毁灭的轮回,就像看戏一样,不也挺有意思的?”
    贺狰没说话,明显对佘澜的恶趣味一点兴致也没有。
    佘澜是个察言观色的,眼眸一转,猜到了什么:“难道,和您结缘的人类不听话?”
    这回,贺狰默认。
    “刚结缘没多久,她就想着找男人了。”贺狰又灌了一口酒,皱起的眉峰如刀,“明知道我憎恶人类,还净舔麻烦。”
    佘澜悚然一惊。
    没想到曾经搅得三界天翻地覆的大妖狰,竟然会为一个女人烦心!那简直比末日来临还要可怕!
    他‘呃’了一声,随即低低一笑:“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类的规律——他们的生命太短暂了,短短几十年,和我们相比就像是朝生暮死的蜉蝣,要延续香火,自然是满脑子的情情爱爱。她要找男人,您给她找就是了,耽误不了我们多长时间。”
    “人多,吵。”贺狰阴沉地说。
    “您都结缘了,还在乎多这一个?再说,和人类结缘规矩众多,她要恋爱,作为饲主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见贺狰沉默,佘澜大胆猜测,“还是说,您在乎那个姑娘?”
    霎时,贺狰像是被刺到,抬眼审视佘澜,眼神如刀,冷冷反问:“你说话不过脑子的?她凭什么值得我在乎?”
    佘澜被一脸莫名,心想我怎么知道?
    佘澜说:“既然不在乎她,你就当养了个阿猫阿狗,替她相个亲消遣消遣也无妨。”
    贺狰不满:“她作为宠物,不应该一心向着饲主吗?总想着出去找野男人像什么话,小白眼狼。”
    原来症结在这。要不是顾及贺狰的威慑力,佘澜简直要不怕死的笑出声来了。
    唉,可怜这些千年道行、翻山倒海的大妖怪,看透了沧海桑田,却悟不透这世间情爱。
    “很久以前,白鹿也遇到过一位姑娘,并随她出山入了红尘,天天和那姑娘腻歪在一起。那时我问他,是不是对那姑娘动了情,他死犟着嘴硬,说没有,说他接近那姑娘只是为了骗取她的心脏获得长生而已。”
    说完,佘澜撑在吧台上,笑眯眯地望着贺狰:“贺大人,您猜后来怎么着?”
    贺狰对别人的故事毫无兴趣,依旧沉浸在夏露‘背叛’他这个饲主去找野男人的焦躁中。一想到那个存在感极低的女人要为别的男人洗手做羹汤了,他就生出一股私有物被夺走的烦闷。
    见贺狰没有反应,佘澜自顾自补全了结局:“好死不死的,白鹿这几句嘴硬的违心之词被那路过的姑娘听见。姑娘是个没落的将门之女,性子烈得很,以为白鹿骗了她,就在新婚之夜引刀自裁,当着白鹿的面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啧啧,那场面,当真惨烈得很呐……几百年了,白鹿一直活在痛苦和悔恨中,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贺狰根本没在听,放下酒杯漠然道:“酒难喝,钱记账上。”说完,他冷着脸起身就走。
    贺狰身上的妖气太过纯粹,一时间来往消遣的妖怪们都自觉让开一条路,安静如鸡地目送着他离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佘澜望着贺狰的背影消失,推了推眼镜,长长的叹了声气。
    出了清吧,夜色初临,霓虹灯点燃了夜色,人类世界的喧嚣从四面八方涌来。
    贺狰站在路口吹了吹冷风,回想起自己这半日的焦躁,似乎确实有些失态了。
    佘澜说得对,既然不在乎她又何必把她圈在身边,左右是个只有一年可活的宠物,她高兴相亲就随她去吧,当个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