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光线昏花,遍处是轻柔飘舞的藻类,还有五彩斑斓的奇异鱼类。潜游时,江羡鱼还遇到了几个鲛人,便用手语向他们问了路。
两个时辰后, 他探出水面,抹掉脸上的积水, 只见不远处屹立着一座黑色焦岩城。这种构造奇特的焦岩洞窟, 又被称为海上驿站, 是鲛人旅行时的落脚地,就相当于人族的客栈。
据说,这座黑岩城是朔海的枢纽地带,也是去兰氏鲛宫的必经之路。江羡鱼游向黑岩城,化足登上岸,向岩窟大门走去。
洞窟内部渐渐映入眼帘,洞顶的锥岩上悬满花灯,光影摇曳。此刻正有许多鲛人在休憩,他们身着轻薄柔亮的鲛绡,三三两两地泡在小池里,有的谈笑风生,有的在吃鱼虾。放眼望去,洞窟四周还有许多甬道,分别通向大小不一的洞门,门口还挂着各色布帘遮挡。
江羡鱼刚进门就被人叫住了,他愣愣回头看去,一个体态丰腴的红衣鲛娘正侧卧在石桌上,慵懒地冲他伸手道:“这位客官,小窟三钱,大窟八钱,若是想清净点,住在最上边,那还得再加五钱。”
他这才意识到,来这里歇脚是要钱的,鲛族惯用的是珍珠币。但别说是珍珠币,他身上连破铜子都没一个,只得尴尬道:“我,我不住那大窟小窟,就在外边歇下脚可以吗?”
“没钱就……”鲛娘不耐烦地摆手,瞪圆眼睛正要说“滚”,但瞥见江羡鱼的容貌时,又立即转为盈盈笑意,还跳下桌来迎接他。
鲛人能够察觉彼此的灵气,而鲛娘作为这里的老板,经营数十载,见过不少尊贵的人物。经验告诉她,眼前这个鲛人虽然衣衫褴褛,但血脉非凡,不能得罪。
“来来来,客官这边有请,给您住最上等的金窟。”鲛娘说着便拉江羡鱼走上侧边梯道,江羡鱼错愕地挣开她道:“我没钱。”
“您来这儿休息,那就是给奴家的荣幸,怎敢要您的钱呢?”鲛娘满脸讪笑,眼底尽是油滑算计之色。
“这位姐姐,难道是认识我?”
“贵人的面相嘛,奴家看着眼熟。”
两人来到岩窟高处,掀开门口的布帘,便是一间舒敞的洞窟。里面的水池幽绿清澈,池边铺着柔软的毛毯,旁边还备有干净的鲛绡。
“您先歇着,待会儿奴家给您送好吃的来!”鲛娘招呼完就退下了。
江羡鱼抓不着头脑,但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于是他卸下衣袍,泡进池中清洗休憩。
不一会儿,鲛娘真派人送了一盆鱼虾过来,全都剔除了鱼刺和虾皮,洗得干干净净的,莹白爽嫩。
江羡鱼吃饱后,人更加困倦了。他枕着手臂趴在池边,身下的鱼尾浸润在水中,鱼鳍柔柔舞动。他又开始想念叶临川,想念他温暖的怀抱和柔情的深吻。心口麻木刺痛,身体渐渐燥热起来,他难受地侧过身倚在池边,幽幽喊了声轻魂。
“我在。”
江羡鱼幽然睁开双眼,江轻魂便出现在了身旁,正托着脸颊看着他,并和他一样光着身体,维持着侧卧的姿势。两人之间就好像有一面幻镜,江羡鱼看着镜中的江轻魂,就像在看着过去那个顽劣的自己。血红的眼瞳,俊挺的眉眼,邪魅中泛着杀戾之气。
“我想他了,我好难受……”
“你说你是不是犯贱?他在的时候,你死活不让他碰,他不在了,你又疯狂地想念他。这下好了,又发病了。”
“是我的错,可我想他,好想他啊……”江羡鱼脸颊泛红,疼痛地拧住眉头,鱼腹那处开始灼热胀痛。
“别说了,越说越想。”江轻魂也红脸皱眉,身下袭来异样的灼痛感。可是心爱的人不在,没有人跟他们交尾,也没有人喂他们喝血了。
“他在哪儿啊,我要他,我只要他。”江羡鱼疼得喘不上气来,背部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皮肤也泛起红晕。他咬紧牙关,扭头将脸埋在臂弯里,鱼尾难耐地来回扫动,在池中扑起一串串水花。
“那你闭上眼睛,想象我就是他。”江轻魂把江羡鱼搂过来,亲吻他的额头,手指轻抚着他的鬓发。江羡鱼微微一颤,还以为抱着自己的就是叶临川,轻魂真的模仿得太像了。
“鱼儿,我想要你。”他从来都是喊他死鱼,第一次像兄长那样,宠溺地喊他鱼儿,就连怜惜的口吻都极像。
“那你亲亲我,摸摸我。”江羡鱼用额头蹭弄着对方的下巴,闭上眼睛动情地吻了过去,想象对方就是心上人,想象那软腻的唇舌,俊脸上的羞红,修长灵活的手指,还有缠绵时的放纵。
“摸哪儿你会好受点,是这里吗?”江轻魂双手捉住江羡鱼的腰身,手掌抚过他腹部滑腻的鳞片,渐渐往下移去。
如今的两人,不仅是一魂双生,更是一体双魂。江羡鱼的身体在沉沦,但意识里却明白,眼前的轻魂是幻觉。轻魂还在自己体内,操控着这具鲛身,操控着自己的双手,对自己为所欲为。所以他不过是在抚弄自己,自寻安慰罢了……
天色晦暗,海面波涛汹涌,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鲛娘倚在岩窟门口望了望天,便决定把岩窟的大石门关上。就在这时又来了两位客人,两人衣袍一黑一白,黑衣人身材颀长,一头赤发绑成马尾,面容刚毅俊朗。而白衣人身材纤瘦,同样是惹眼的赤发,却有着一种柔和温婉的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