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尸身没有感觉的。”
“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江羡鱼邪魅地扬起唇角,抬腿将膝盖抵在江轻魂身下,在他那处要害上顶了顶。
“其实有,但我能感受到的,都是你的感觉。”江轻魂说着用书卷撩起江羡鱼的下巴,“不是我痒,是你痒。”
那种痒很奇妙,令人愉悦又期待。江羡鱼不否认,自从中了石心诅后,他确实动不动就犯痒,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痒。
江羡鱼把腿放平回去,清了清嗓子道:“不说这个,我们继续说化诅。化诅并不只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挽救更多无辜的人。也许你会觉得,我又在冠冕堂皇的说大话。但自从你脱离我后,我就不愿再沾血腥,不愿一错再错,不愿独善其身。”
“而你却与我截然相反,继续杀戮,一错再错,只顾眼前。”
“我是不顾天下,不管他人死活,但你不能否认,我也曾是你的一部分。你回头看看过去的自己,是不是我如今这个样子?你以为撇开我这个污点,你就能变得一尘不染了?”
江轻魂说着渐渐凑近江羡鱼,近到连鼻尖都快碰到一块儿。江羡鱼幽然道:“我没有觉得你是污点,我只是想替你,替我自己,偿还过去犯下的罪孽。答应我,别再滥杀无辜了好不好?”
“什么叫无辜,我不杀人人便杀我,别人无辜我就不无辜了?”
“保护自己没有错,但你没必要赶尽杀绝。你若再失控,我会把你强行收回来。我已经让巫灵尘在我身上施加了魂渡,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把你收回来。”
江轻魂邪笑道:“那你收啊,你试试收不收得回去。就算你把我收到这副鲛身里,谁控制谁还说不准呢。”
“我这就收给你看!”江羡鱼说着就一把拽过江轻魂,他本想抵住他的额头渡魂,不料动作太过生硬,竟连嘴都亲到了一起。江轻魂唇上有一股清凉的香味,江羡鱼知道那是鲸香的味道。
两人同时瞪了下眼,又立即弹了开去,并抬手搓了下嘴唇,动作如出一辙,气氛变得尴尬又诡异。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楚儿在哭闹,两人便放下书卷下楼寻了过去。只见楚儿正抱着一架箜篌,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巫灵尘蹲在他身旁,柔声安慰着替他抹眼泪,他却越哭越厉害。
叶临川就在旁边看着,江轻魂上前问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把那架箜篌搬出来后,他就突然开始哭闹了。”
“你哭什么?你要是喜欢这架箜篌,拿走便是。”江羡鱼目光落在箜篌上,其做工非常精良,应是白晞生前的最爱。
楚儿一见江羡鱼过来了,便吸着鼻涕抽噎道:“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的名字叫白楚,我是白晞的血亲!”
“什么,你是白晞的血亲?!”
三人都是一脸诧异,“你虽然也是银尾鲛,但你看起来只有人族七八岁的模样,显然没有成年。而白晞两百年前就死去了,你不可能是白晞的血亲,光是年龄就对不上。”
楚儿摸着琴弦抽抽噎噎,“那时候其他氏族杀过来了,他们要灭掉银尾白氏。白晞哥哥在战乱中把我封印了,并把我藏于棺中,我独自在那冰冷的鲛宫里沉睡了上百年。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全是族人的尸骨,他们都死了,只剩我一个还活着……”
记忆久远而模糊,楚儿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坐在白晞怀中弹奏箜篌的场景。他还记得生离死别的时刻,白晞紧紧抱着自己说:“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下去,愿你醒来,正是春暖花开。”
“等下!”江羡鱼忽然转向巫灵尘道:“你是什么时候捡到楚儿的?”
“大概是在八年前,季节开始变暖的时候。”
“八年前的春天,不就是我们在西洲发现那座鲛宫的时候吗?”江羡鱼讶异地看向叶临川和江轻魂,两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巫灵尘思忖道:“我推测情况是这样,八年前楚儿苏醒了过来,那座鲛宫也随着他浮出海面,碰巧遇上了江家的船队。于是你们把鲛宫搬回越水,建立了江天宝库。而楚儿则去了青尾鲛宫,寻回至亲的尸首,随后被青尾氏追杀,最后遇到了我。”
“楚儿是这样吗?”
“我不太记得了,我在逃亡时好像被谁伤到了脑袋……”楚儿拍了拍额头,又转身去木箱内翻找起来,“你们也帮我找一找,看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物品,也许我还能记起些什么。”
几人于是把剩下的木箱都打开,箱内装的大多是珠玉和银器。叶临川发现了一副画卷,便把卷轴抖了开来,“你们快看这个!”
画上的人正是白晞和楚儿,白晞长发及地,披着一身星蓝色的长袍,年幼的楚儿就坐在他怀中,他正手把手教楚儿弹奏,两人亲昵无间。
楚儿颤颤摸着画像上的人,“就是这个,这就是我的白晞哥哥啊,平日总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但他身上真的很温暖。”
江轻魂从箱内取出一件鲛绡道:“这个好像就是画像上穿的那件。”
“快给我看看。”楚儿忙把鲛绡接过来打量,轻嗅着上面残存的气息,眼泪再度夺眶而出。他可怜巴巴地望向江羡鱼道:“你能不能穿上这件鲛绡,陪我弹一会儿箜篌?”
“我不会啊。”
“我会,我教你。”楚儿让江羡鱼把鲛绡穿上,再帮他系好腰带。江羡鱼张开手臂转了一圈,这身鲛绡名为星月袍,面料轻盈飘逸,其上点缀着无数颗莹亮的晶石,就像是把银河星辰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