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合身。”宁无兮帮江羡鱼理了理衣襟,然后让他坐在玉凳上,用银玉枝将他的长发别起一半。接着宁无兮又蹲下来,握住他的脚给他穿鞋,那鞋子十分柔软,完全与足部贴合。
江羡鱼不自在道:“我自己来穿吧,你这样弄得我不好意思。”
“氏王交代过了,待你须像待他一样,伺候你是我的职责所在。给你穿的是最好的编贝鞋,舒适又方便。化尾时,它会散丝缠于尾部随波飘舞,化足时它又会自行裹住足部成鞋。”
“这么神奇啊,谢宁哥哥了。”
“你不用喊我哥哥,我没有性别,喊哥哥是大家对我的一种调侃,其实听起来挺奇怪的。你就喊我无兮吧。”
“好吧无兮,我有个问题,既然你没有性别,也就是说不具备男性或女性的特征。我看你胸口平坦,那你下面是不是也没有□?”
宁无兮一愣,无奈笑道:“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应该算是没有吧。”
“那你用什么尿尿?”
“……要不,我下次尿的时候喊你看看?”
“好啊!”江羡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耻,求知欲大过一切。
宁无兮摇头叹气,这家伙大概是他遇到过的最没羞没臊的人了。
梳洗完后两人便出门了,他们穿行在紫晶石廊内,江羡鱼又拉着宁无兮道:“怎么办,我有点害怕,万一你们氏王刁难我,你可得罩着我啊,他要是想杀我,你一定要拦着。”
“我觉得你别说奇怪的话,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那什么样的话才算是奇怪的话?”
“比如,你不能问氏王,他下面有没有□?能不能和他交尾?”
“……”
穿过石廊便是一处露天的环形殿台,一名赤发男子正立在殿台中央,他披着一袭玄色鲛绡,衣摆长长拖拽在地,其上绣着浅金色的珊瑚枝,流光溢彩。此刻,他正伸手抚摸着一架梨木箜篌,神情专注得就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嘴唇。
“王,人带到了。”宁无兮上前叩首道。
男子斜眸扫了江羡鱼一眼,眼底有些许动容,但更多的是锐利。
江羡鱼悄然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着镇静。此人正是赤鲛王云焰天,一个以威武善战著称的鲛王,他的气场很强,眼神锋芒毕露,弱者根本就不敢与他对视。
此前,江羡鱼只见过云焰天两次,一次是在三年前的蝶海,一次是在两年前的北渊战场。第一次见面时,云焰天的部下杀了他爹,第二次见面时,云焰天一剑取了他的首级。面对这个杀父仇人和曾经杀死自己的人,他心底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亲手了结你,是本王给你的殊荣。”
这是江羡鱼前生听过的最后一句话。无论是在蝶海还是北渊,他都没有真正和对方交过手,因为他连赤鲛部下都斗不过来,而对方只是在他快撑不住时送了他最后一剑。
“无兮,你退下吧。”
宁无兮听令退下,江羡鱼更加紧张了,只听云焰天道:“好久没听你弹曲儿了,来弹一曲你以前最喜欢的《天灵散》吧。”
《天灵散》是什么玩意儿?江羡鱼一头雾水,别说是弹曲了,他从小就五音不全,连最简单的越人调都会唱跑调。为什么他一来对方就让他弹曲?难道是想试探他是不是正主?
江羡鱼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地走到箜篌前,却见那箜篌十分陈旧,底部还有几处焦黑,似乎被焚烧过。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记起之前让照水查卷宗的时候,有说过鲛王白晞擅奏箜篌,最后焚琴自刎而死。那这么看来,他这副鲛身就是白晞的!
他愣愣望着箜篌,犹豫着伸出了手,但还是把手缩了回来。云焰天别有意味道:“怎么,是许久不碰,手生了吗?”
这是试探,绝对是!对方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在身上,江羡鱼手心都开始出汗了,故作冷静道:“都两百年了,手生不是很正常吗?”
“哦?”云焰天凑近了打量江羡鱼,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江羡鱼立即退了一步,对方又问:“你果然不是白晞,你是什么人?”
这么快就被识破了?江羡鱼有点懵,他才说了一句话而已,就把自己给暴露了?眼下也假装不了,他索性直言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白晞的?非要给你弹曲了才是吗?”
“本王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你为何能占据着白晞的身体?”
江羡鱼摊手,“我也不知道,眼睛一闭一睁,我就在这副身体上了,然后莫名其妙被你的部下带了过来。”
“那你以前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江羡鱼故意傻笑,“我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儿去,姓甚名谁,家在何方,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焰天思量道:“那让本王猜猜,你是兰氏那边的?”
兰氏即青尾鲛兰氏,是最繁盛的鲛人部落,兰氏与云氏是鲛族中最强大的两个部族,两族不算和谐,但也相安无事。
“不知道。”
“难道说,你原本就是白氏的幸存者?”云焰天口中的白氏便是银尾白氏,也就是白晞的氏族。
“不知道。”江羡鱼在想,对方一定以为他原来也是个鲛人,绝对料想不到他原来是个人,而且还是人族榜首的猎鲛师。
“一问三不知,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不怕本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