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愧是各种老手,死到临头还敢狡辩,说什么他只告诉我第一个死者身上没有沙拉酱,可没说没有番茄酱。
我听他个鬼!
直接扒开他的酥皮,将榴莲馅一勺一勺挖出来,再填入了一整罐辣椒酱。
他再也绷不住那灌满戏谑的笑容,不停求饶。
我无动于衷。
花生一开始还在旁边说些风凉话,但后来也受不了我过于硬核的作风,为他求情。
我没有理会,依然无动于衷。
终于,他奄奄一息。
我松开了手,对花生说:“他这条命是你保下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拿走了榴莲酥办公桌上的所有资料,出了大门。
整个警局都骚乱起来,所有人眼中都闪着最我熟悉的恐惧。
子弹从我耳边嗖嗖飞过,带着电的警棍来回穿梭,但这些都碰不到我。
我叼着烟走出大门,踏着一整个警局的哀嚎。
一辆漂亮的甲壳虫停在门口,看到我出来,闪了闪车灯。
他方方正正的脑袋笨拙地从车窗里探出来。
我不由一哂,迎了上去。
虽然我不聪明,但能骗我的人却很少。而活着的又更少。
除了他,被他欺骗,我心甘情愿。
。。。
车子从萧索的清晨开到了车水马龙的早高峰,从沉闷的警局,开到了更加沉闷的图书馆。
图书馆的样子像一个巨大的汉堡,两片黑麦面包中夹着一块金灿灿的炸肉排。
但这并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为什么来图书馆?我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他回答我,邪恶祭祀的流派太多,他记不清了,而这个地方保留着历史最完整的记忆。
我更苦了,试探着问他,我可不可以留在车上睡觉。
“你不想吃我做的红油抄手了吗?”他板起了脸。
呵呵,再见。
再见失败,我被他揪着鱼鳍,拖到了图书馆中,派去寻找宗教和民俗类的书籍。
管理员妹子是一枚长相清秀的酸梅,带着眼镜,姿色颇为不俗。只有一个缺点,一说话就冒着酸腐气。
我与她相撞在两个书架间的拐角,她红了脸,低眉顺目:“这位大哥,端的是朗目疏眉,威风凛凛,不知姓甚名谁?”
我没有回答,默默打量着她,这个女人我见过。在第二任死者酸奶,或者说班森女士的家中,我见到过她俩的合照。
她们应该是同事。而同事在我心里已经与塑料姐妹情划上了等号。
她见我没有回答,脸羞得更红了:“叨扰了。”
她转身欲走,我却伸手拉住了她,并将一张纸塞到了她的面前:“你知道这几本书在哪吗?”
她将我领到那一个书架,并将书挑出来给我。我给了她一个极度敷衍的感谢,她却像是得到了世上最美好的钻石,偷笑着跑开了。
“呦,一会儿不见,魅力惊人啊。”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是他。
“呦,哪里的醋打翻了?”我觉得他话中说不出的酸,忍不住抽抽鼻子,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
他不说话,我却乐开了花。
没想到他也有为我吃醋的一天。
诶,等等,这么说是不是在贬低我自己的魅力?
我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似乎惹怒了他。他没有反驳我,反而笑得愈发温柔。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被摁在凳子上,看那几本鬼画符一样的天书。
每每要睡去的时候,他就死命挠我的鱼鳞。
太过分了!
我在看书的时候,他在嘬芒果双皮奶。
我在看书的时候,他和管理员小姑娘说笑。
我在看书的时候,他在和一个小白脸牵来的狗玩亲亲摸摸的游戏,就差没跟那小白脸搂搂抱抱。
我啪的一声甩下书,当着小白脸的面搂过他的腰,在他大理石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小白脸被我硬核派侦探的气势吓跑了。
而他则凤目一挑,揶揄道:“还是你的醋更陈一些啊。”
陈就陈,没听说过陈醋杀菌,有益健康吗?
他玩够了,终于放过了我,将《民俗旧事》翻到了152页与367页。
上面写着两种神秘仪式,一者是早年间,在乡野民俗广为流传的祈福仪式美食界的五味八卦。
步骤就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拌入代表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的酱料中,并把它们涂抹在与之相对应的美食祭品上,在简单的祭祀仪式后,杀死祭品。
而另一者是天地会的祈福仪式,步骤与五味八卦有些相似,只需要用东西南北中五个地域派系的美食代替酸甜苦辣咸就行。
这两种祭祀的目的也惊人的相似。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吃。
据传只要按照步骤,向神明,向天地自然献上五个祭品。
即便味同嚼蜡,啮檗吞针,也能美味如玉液琼浆,山珍海错。
“我知道了。”我一拍脑袋,“这一定是流行性抑郁症患者干的。”
这杀人犯早不杀人,晚不杀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杀人,十有八九是中招了,惶惶不可终日,才想出这个办法让自己变得好吃。
难怪我一路追查下来,总觉得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