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电话铃响了。小妹的声音传来,很平静,与往日并无半分不同,但内容却让我心惊,她说:哥,我的人生快就要走到终点了。
“我知道小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有困难就跟我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了的。
“可她只是笑了笑,说她的事我管不了。我自然不会罢休,再三询问。
她好像被我问烦了,幽幽地说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由我一力承担,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她顿了顿,十分艰难地说出了下一句话,‘但如果有一个人执意要知道,那么就把接下来的一段话告诉他。’”
“那个人是我?”
韩毅点了点头,深深地凝望着渝州:“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知道吗?”
看着舅舅郑重的表情,渝州的手心也沁出了汗水,但眼神却一往无前的坚定:“当然。”
韩毅从扯了扯嘴角,从内衬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推给了渝州。
渝州抚摸着盒盖上六月雪的图案,似乎看见了母亲眼神中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信件,而是一条样式古怪的项链。
项链的主体由两条样式古怪的鱼构成,鱼鳞晶莹剔透,鱼鳍处却勾勒着浮动的云纹。
它们头尾相对,体态轻盈,双鱼中间是一颗半透明的圆珠,圆珠并非宝石,呈现乳白色的浑浊体,就像一滴牛奶落入水中,晕开的图案。
韩毅又将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了过去: “这是私人医院的地址,她让我对你说,她死亡背后确实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如果你想寻找,那就来吧。
“至于这条项链,她没多说什么,只说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他没有死,而且很爱你,这么多年没来见你,不是因为他不愿,而是她一直拒绝他进入你的生活。
如果你有想法,可以通过这条项链去寻找他。”
渝州收起地址,又看了眼手上的项链,冷笑一声:“若他真的想见我。母亲又如何挡得住?况且这几年,我一直在n市读大学,和母亲相距十万八千里,又何曾见他露过面。”
说着,渝州就把项链丢入了空白卡的杂物堆里。
“或许,他来看过你,只是你没有发现呢?”韩毅道。
渝州蹙眉:“舅舅,你见过他?”
“小妹长年在外,从来不跟我们说她的事。”韩毅长叹一声,“我并没有见过她丈夫。但我曾好几次见过一个中年男子,在偷偷看着你。”
渝州沉默了好半晌,才道:“错过的事永远错过了。我对他没有想法,无论他家财万贯还是穷困潦倒,都与我没有关系。”
韩毅点点头,似是赞同渝州的选择:“风雨飘摇之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放心,今后,你的舅舅阿姨,哥哥姐姐们都会保护好你的。”
渝州也没有拒绝:“谢谢舅舅。”
“你的病能好起来是因为十维公约吧?你完成了几个副本?今后又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马上出发去私人医院。”渝州没有回答前两个问题。
“这么快?”韩毅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晕开了一个黑点,“我知道你心焦,但是……”
“没有但是。”渝州知道舅舅是害怕母亲自杀不过几天,那些暗中胁迫她的人或许还留了眼线在医院里,他这样贸贸然过去会有危险。
但是,渝州看向窗子外,四起的警报声,一列列训练有素的军人在不停围剿着什么,他摇了摇头,现在他厄运缠身,再待下去,怕是会出问题,“舅舅,我的性子你知道的,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着眼前的渝州,韩毅有一瞬间的晃神,“像,你真是越来越像她了。”
“我是她的孩子,自然像她。”
韩毅双手交叉支在桌面上,沉思半晌才道,“去吧。”
渝州起身朝他鞠了个躬,便缓步踱出了办公室。就在他离开门的一刹那,一道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妹,小妹心中有万千河山,她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如果你找到了她自杀的原因,记得告诉我。”
“好。”渝州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房间。
“怎么样?”守在门口的萧何愁急切问道。
“收获很大。”渝州拉着他的手,示意边走边说。
萧何愁似是有些意外:“你舅舅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不知道,但是我母亲留了线索给我。”渝州拐过一个弯,踏上了还沾有血迹的楼梯。
“什么意思,她希望你去查这件事?”萧何愁忍不住皱眉。一般的母亲遇上这种事,不应该极力隐瞒,阻止孩子走上这条腥风血雨的路吗?
渝州嘴角微微上翘:“她是世界上最特别的母亲,而我是她的儿子。”
话虽如此,但渝州心底还是有些疑惑的,正如萧何愁所表达的,母亲应该是被人胁迫了,甚至连她打给舅舅的那通电话,也可能有人监听。
那么,这样的母亲到底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留下线索?又为何不阻止他来趟这浑水?
渝州首先可以确认一点,他不是这场阴谋的焦点。因为若非他苦苦坚持,舅舅不会把这事说出来。
其次母亲既然让他介入,说明这件事一定不会让他陷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