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停下了,却不是因为渝州的这句话,而是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小意外。
“意外”是所有孩子中跑得最快的那个,他肉瘤般的身体在不断起伏的地面滚动,乘着一个“大浪”,飞上了天空,划出一道抛物线,朝刀尖飞扑而来。
女人胳膊下意识地收起了刀,接住了那个过分圆润的身体。
“你是秦文雅对吧,你听我说,我不是入侵者,真正的入侵者是刘国郁。”渝州逃过死劫,狼狈的身体倒在地上呼呼踹气,脑门上全是细密的的汗珠,但他知道危机并没有过去。
他要活命,就必须要打动眼前这条女人胳膊。
昨夜他想了很久,女人的刀上刻有英文字母,大概率是地球出产的事物。因此袭击者的身份便极有可能是秦文雅。而她是入侵者的概率极低,首先她的实力不怎么样,其次,她选择救走穆欣而不是杀了她,这与入侵者的做法背道而驰。
但问题就来了,既然秦文雅不是入侵者,为什么要攻击他,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脱离队伍。
渝州想了很久,最终有了一个并不成熟的推论,如果秦文雅手上有一张卡牌,可以探知副本内是否有入侵者的存在,那么这一切就都合理了。
她想以她的离队勾出潜藏在队伍中的伪装者,可惜失败了,对方并没有因她孤身一人而来杀她。失败之后,她没有放弃,又躲在附近,观察众人一举一动。
而渝州当时为了试探刘国郁故意口误的那几句话,正好落入了秦文雅的耳中。
她很自然地误会了渝州,布下了昨夜的杀局。于是,又恰好错过了刘国郁动手杀人的直接证据。
“所以,你觉得入侵者可能像我这样羸弱吗?”渝州又添了一把火。
那条女人胳膊放下孩子,执刀在渝州脖子上虚晃了几下。
渝州不躲不闪,举起右手作投降状:“我们可以合作。入侵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女人胳膊沉默了一会儿,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答应,在一阵惊涛骇浪的摇晃中,消失在了小巷。
很显然,她没有坚持自己原先的判断,却也没有完全信任渝州,她要去求证,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门上的漩涡解开,渝州的手被吐了出来。
完好无损。
他甩了甩麻木的手掌,庆幸昨夜没有试图进入任何一间屋子。因为那时,他还没有想通所有的事。
死劫已过,渝州虚脱般地坐倒在地。但他显然错估了地震的威力,没有固定物,他的身体如一叶扁舟,很快就翻了船,随波逐流。
他喝了两大口黏液,脑门撞上墙根三次,屁股摔成了四瓣,终于在七荤八素之前攀住了一座小屋的门框,顺利进了屋子。
正要关门时,却见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孩子,正从他面前飞过。渝州也没多想,当即将人拉入了房中,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他贴着墙蹲坐下来,努力减少地动给他带来的不适感,他已经知道这里的屋子极其牢固,在这般震动下,依然能屹立不倒。
“小东西,你的小伙伴会说话,你会吗?”
“嘘嘘。”只见那个孩子翻着双死鱼眼,扣了扣鼻子,并将扣出的一大坨黄棕色脓液塞入了嘴中,津津有味地嚼了嚼。
渝州一下就被恶心到了,默默地退开三步。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另一个孩子滚了进来。他看见渝州的身影,便糯叽叽地叫了一声“棉花糖”,扑到渝州怀里。
渝州这才发现,这房子不是别人的,正是棉花糖的宅邸。
“嘘嘘。”嘘嘘又傻兮兮地笑了两声,像是在跟棉花糖打招呼。
棉花糖发现了屋中这个不速之客。他立刻就咧开大嘴,露出里面四排尖锐的牙齿,警告般朝着那个外来者低吼。
渝州艰难地稳住身子,往棉花糖嘴里塞了块口香糖:“好了,现在外面太危险了,让他留一会儿,太阳下去了就走。”
“棉花糖。”棉花糖看起来还是不乐意,但也没执意要赶人走。
很快。
随着两声惨叫,地动停止,太阳再次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这一次地动,比上回快了将近5成的时间。
渝州甩了甩被晃晕的脑袋,极度后悔来时没带上晕车贴。
“下次一定要把衣服扔了,多带点药。”渝州嘟囔了一句。他没有急着去找乔纳德,虽然乔纳德是任务对象,可现在,这个人身上疑点重重。
乍看之下,乔纳德的危机来自与两个方面,一是食物匮乏,二是这莫名其妙的地震。
但事实上,更令人脊椎发寒的是乔纳德本身展露出来的奇怪之处。
其一,他想要被拯救的心并不是那么坚定。其二则是他古怪的谎言。
安与“安”的区别,犹如平底锅与弹夹,考试卷与电脑,长眼睛的人都不会认错。
更何况渝州曾主动表现过对安的关注。那么乔纳德为什么要撒这样一个注定能被识破的谎言?
除了乔纳德,这里的环境也很诡异,按地动的频率,最多一个月,这里就要成为一座死城。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怪事从几时开始的,持续了多久。没有双性交配,岛上的人口又是怎么来的。
安是怎么死的,从刚才秦文雅的收手来看,她似乎对幼崽保有有比较大的善意。那么是穆欣杀了他吗?“安”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说话,他说的没时间了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