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棉花糖。”古怪的孩子痴痴傻傻地笑着,仿佛是只会说这两个单词的机器人。
吹风机和棉花糖,听起来是两个褒义词。渝州很快又露出了哄小孩的笑容。
“你没有名字吗?要不就叫你棉花糖。”渝州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口香糖,撕了一小段,“这个给你吃,让哥哥进去参观一下你的家,好吗?”
“棉花糖,棉花糖。”棉花糖突然张开了嘴,臃肿的脑袋裂出一个贯穿整张脸的巨大口子,团团脂肪被硬挤到了一边,鼓胀着仿佛要爆开一般。他没有用手去接,就这么一口吞没了渝州整只手。
“子玉!”刘国郁的惊呼道。
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传向渝州大脑,粘稠得仿佛在油堆里游泳。一阵恶心从渝州胃部翻涌而出,他想抽回手,可那四排抵在他手腕处的锋利牙齿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长满舌苔的巨大舌头不停在渝州指缝间划过,很快就卷走了口香糖,棉花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似乎对这个礼物很满意,他巨大的舌头继续舔舐渝州手心留下的甜味,每舔一次,都会带走一层皮肉。
毛细血管被迫打开,血液顺着纤薄的皮肤渗出,混入了棉花糖的唾液。
突然,棉花糖松开了他的牙齿,舌头伸出口腔,唾液像瀑布一样往外呕出,渝州趁机抽出了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在棉花糖那根本看不出的眼缝中瞧出了一丝嫌弃。
手上的口香糖已经没有了,连同还未剥干净的糖纸。
渝州的右手火辣辣的疼,他赶紧在屋子墙上蹭去了恶臭的唾液,正要取水冲洗,却见棉花糖扒着门,向后退了两步。
屋门被完全打开了。
这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渝州给刘国郁打了个眼色。
“真的要进去吗?”刘国郁看着黑洞洞的屋子,缩头缩脑。
“放心,应该不会有危险。”渝州说道。棉花糖最后一个举动表明他并不喜欢血的味道,进而表明他不知道皮肤破了会出血(否则就不会舔破渝州的皮肤),简单来说,这个孩子或许根本没见过“血”这种东西。
他们是安全的。
渝州率先进入了屋子,屋子里除了棉花糖就没有别人,他刚走了两步,一股热流就扑面而来,整个屋子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将近20℃,就像是一个大蒸笼,湿热的空气蒸烤得渝州有些喘不过气来,想想也是,这种屋子的形状和爱斯基摩冰屋相仿,在遥远的北极,冰屋里的温度甚至能高达15℃。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刘国郁贴着渝州小声说道。
“确实。”渝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荒废的屋子空空如也也就算了,怎么连有人住的屋子也空旷成这样。除了人和空气以外,一无所有。
难道说,他们是挂在天花板上睡觉的?渝州询问道:“棉花糖,你平时睡在哪啊?”
“棉花糖。”
“你父母去哪了?”
“棉花糖。”
“你平时吃什么?”
“棉花糖。”
“他好像是个傻子?”刘国郁小声道。
“未必。”渝州不死心地又问了几个问题,可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有“棉花糖”三个字。
渝州烦躁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热量如有实质地炙烤着他的肺部,他如同搁浅的鱼喘不上气来。渝州明白这是中暑的前兆。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就走吧。”他强忍着晕眩说道。
刘国郁:“走吧,我看你不太舒服。”
渝州什么都没问出了,有些不太甘心,但身体确实受不住,就匆匆和棉花糖到了别。
然而,刚想离开屋子,棉花糖却先两人一步,堵在了门口,那双间距极宽的眼睛迸发出兴奋与饥饿的光芒,喉咙口漏出一连串含糊的“呜呜”声。
“怎么回事?”刘国郁将手伸入了口袋,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
渝州也想要拿出卡牌,但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突然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李子玉!”
耳边传来刘国郁的惊呼,模糊间门打开了,渝州感觉自己被人架出了蒸笼,凉风钻进他的毛孔,驱赶了燥热的湿气。
渝州很快睁开了眼,看着替他扇风的刘国郁,问道,“我晕了多久?”
“不多,就1分钟吧。”
“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你自己看吧。”
渝州见刘国郁语焉不详,也来了兴致,他扶着刘国郁的手臂艰难地撑起了身子,却见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场面。
整个村落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奇特的召唤,所有屋门齐齐打开,上百个大头怪孩齐步走出了屋子,没有少年,没有青年,没有老人,只有孩子,他们有着极其相似的身形,完全分辨不出的容貌,肿胀到极致的脑袋以及挂满脂肪瘤的脸颊。
此时所有人都浑身赤裸,发着“呜呜”的怪声,步履蹒跚地朝着北方而去。
“这是……”
一个个低垂着头颅的畸形儿从四面八方涌出,成群结队地越过渝州两人的身体,连瞧都不瞧他们一眼,机械似的走向北方。
诡异与震撼交织在渝州心中,短短5分钟之内,拥挤的街道再次回归寂静。
“这是。”刘国郁张大嘴,有些不敢置信。
“跟上去。”渝州摸着口袋中的【弹射起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