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哥没有急着去找大的海蛎子,他领着青川,跳过几个礁石,到达一个很大也很平整的礁石上。在那礁石的底部,同样可以看到许多海蛎子尖锐的外壳。
他两个跳下礁石,水刚刚没过腰,脚底下是柔软的泥沙,似乎还有些海藻。
礁石上有许多凿过的痕迹,新长的海蛎子个头也不大,小表哥示范撬开一个,里面的海蛎肉看着就是花生那么大,但青川已经很满意了。
在小表哥的教授下,青川失败了几次就学会了。他力气小,几分钟才能撬开一个,小表哥力气大,熟手,几乎三五秒就敲下一个。
看青川已经能勉强使用带来的铁钩,小表哥就不管他了,他一头扎到海里,再出现,已经是在很远那块礁石上。
青川占的这个地方,因为离陆地近,海蛎子小又少,所以没一个人待在附近,都是至少百米之外的别的露出头的礁石上,一个个十分熟练的撬着,敲下来的或者吃到嘴里,或者集中在礁石上面。
青川心心念念海牛奶的美味,也很努力的砸着海蛎子粘合处的缝隙。
他可没想过带回去,敲开一个就吃一个。
因为慢,所以三五分钟才能撬开一个,还不大,所以总是吃不够,胃口被吊着,越吃越馋。铁钩很钝,不怕伤到自己,同时也很重,敲了十五六个青川就手酸了。
他咬咬牙,继续凿。
礁石很大,四面有三面长着海蛎子,只是不怎么密集,再加上可能不久前被人采集过,边吃边敲,不知不觉稍大一点的海蛎就被敲得差不多。反正附近这些礁石都没主,他干脆一个一个的看看,看到大点地就敲下一个。
“嘶——”他正要去别处的礁石,脚下不知道踩着什么,只觉得一阵钻痛,青川一个不稳差点歪进海水里,“这么倒霉?”
海水里的盐份一直刺激着伤口,青川吃不住这疼,就想把伤到的那只脚翘起来看看情况,谁知道脚勾起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拿起来一看,青川连脚痛也顾不上。这是一根废弃的麻绳,但现在麻绳上长满了巴掌大的淡菜,按他现代吃过的经验,至少是三年以上的。再一看这数量,挺长的一条粗麻绳,大大小小挂了几十个。
他以前在海边吃现捞海鲜的时候,只有一半长短的绳子上挂的淡菜,光是食材费用就要三十以上。这算是传说的新手运气?
青川把绳子连淡菜丢到岸上,自己一脸惨兮兮的表情,捂着脚丫子爬到最高的礁石上,然后慢慢爬上岸,坐在衣服上翘着脚丫子看。
白生生的脚丫子,脚底板上刮开一道一厘米长的伤,伤口很浅,已经不流血了,两边划开的皮被泡白了翻开。
因为时候不早了,太阳已经落到水天交界的那条线上,他也不准备再下去,就穿上衣物,整理头发,安静坐在岸边等远处一个个小黑豆一样的渔家哥哥们上岸。
海风呼呼的吹拂在脸上,海面飘荡着反射阳光和晚霞的金色波浪,海水一波一波打过来退回去,许多本来隐藏在水里的礁石露出来,青川甚至看到了一只慌慌张张逃跑的寄居蟹。
原来已经在退潮了,而那边的小夥伴们也都怀里揣着许多海蛎子准备返航。他们一个个像是鱼人一样的矫健,手巧的用现成的材料,海草,制作了简陋的网,网里兜着不少海蛎子,然后冲过那白色的浪花,回到岸边。
“看,我的。”他们把怀里的东西抖落下来,都是大个的海蛎。
“这算什么?还没有我这个一半大。”另一个孩子也拿出一颗特别大的海蛎,脸上充满了骄傲。
小表哥的海蛎很多,而且都很大,但是最大的那个还是没有比过这两人,他便拿出一粒糖,很豪气的放在拿到最大的海蛎的那个小夥伴手里,“糖给你了。”
那孩子直接收起来。其他孩子挨过去,求着分一点。
“不给不给,带回家与我阿弟吃。”
海鲜的鲜来自时间,所以大家并未停留,在这里就散开了,拿着海蛎往自家走。这些东西不管是晚上做了汤,还是晒干了,都很好。
小表哥用褐色的海草做了网,网里的海蛎聚集起来有一个足球大,当然大部分都是壳。上面还挂着青川的意外收获:一根挤满了淡菜的绳子。
他摇晃着海草的网,把最后一粒糖塞进嘴巴,一边哼唱着赶海时渔民的小调,高高兴兴的领着青川回家。他走路迈着八字,神情得意,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你怎么不问我,输了怎么还那么乐?”
小表哥冷不丁回过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青川愣愣的抬着头,:“啊?”表情特别傻气。
小表哥摇摇头,失望地看了青川一眼,“哎呀,还是小孩子啊。”
然后竹筒倒水一样的把心里的得意倒出来,“我之所以输了,那是因为我刚刚潜水去了另一边,上次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个珍珠贝,可惜没挖出珍珠。这次我又去找了一圈,找到了两个珍珠贝。”
因为带着收获的期待,小表哥的步子轻快得像是要跳跃起来。青川也想到自己那让人哭笑不得的意外之喜,脚步便也轻飘飘的快乐起来。
海岸边的羊肠道上,铺着细碎的沙土,右手抚过金色的海,左手拢住海边杂草那参差不齐的深绿,背上一片橙黄的天,夕阳照在他们身上,拉出两条紫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