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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间远紧握着拳头:“他很清楚这一切的后果,他清楚跟在他身边的魔物又多邪恶,在他每一次去那个地下室,那个人都会告诉他:我今天也在想怎么杀死你。但是,他接受了,马尔斯接受了一切,包括他的死亡。他死时仍带着微弱的笑意,那时候,他还是望着对他施虐的人,或许他还在祝福那个人,终于从他的枷锁中解脱,又或者,他也在担忧那个人,在他杀死他之后,他会面临又一重地狱。”
    相间远冰冷地说着,逼着自己不带一丝情感。
    “这就是马尔斯,他没有一丝负面,无论活多久,他的本质依然如出生的婴儿,没有一丝杂质地爱着这个世界,爱着所有人。和那个人是完全相反的存在,所以那个人才会渴望占有他,但那个人的占有欲中同样包含着摧毁,他很清楚,一旦尝到他渴望的滋味,那味道便如无法戒除的毒,除了继续吸食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他会成为那种毒的奴隶,除了杀死源头,便永远也不会得到解脱。”
    相间远的手指深深掐入了手心,他似乎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努力维持的平静摇摇欲坠,然而他还是接着开口:“那个人深知这一点,他一直当着马尔斯的朋友,从未越过界限,甚至同意马尔斯的婚事,他们仍然是朋友。但即使那个魔物,他也无法控制这条界限,他日益压制的渴望最终爆发,而那个女人成为了□□,她爱着那个魔物,爱到发疯,竟然愚蠢到想要去杀死他,结果被反杀了。”
    相间远笑了一下,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悲哀。
    后来的事,便再明显不过。
    那个人杀死马尔斯的妻子后,立即便占有了马尔斯。他尝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毒药,知道除了被他囚锁,或者杀死对方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而那一天,他便几乎杀死了马尔斯。
    是时亦尘阻止了他。
    还只有两岁的时亦尘出现在他面前,冷冷对他开战。
    马尔斯因此保住了一条性命,之后马尔斯醒来,那个人便封闭了自我,自愿囚入地下,除了马尔斯之外,谁也不见。
    但是,潘多拉的魔盒已经开启,每一天,每一天都更接近终点。
    裴原说不出话来,他无法理解这个故事,无法理解所有人的动机,也无法明白,为何爱会变成杀戮,最终毁灭了一切。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相间远阻止了他:“马尔斯的事情是一个悲剧,他的死亡在于他太过美好,又太接近黑暗,因此被黑暗吞噬。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或者说,亦尘不想让你知道的,并非这件事。”
    第117章 第六天
    相间远朝他走近了一步,裴原下意识地往后退,他看到旁边的书架毫无动静,这一次,时亦尘真的离开了。
    “你想说的到底是……”裴原忍不住问。
    相间远顿了顿,望着他说:“杀死马尔斯的人,他叫时谶。”
    裴原迷惑地眨了一下眼,这个人,也就是奥丁的父亲,他和时亦尘同姓。
    “为什么?时亦尘的姓氏,不是来自他的母亲?”
    “那个女人的姓氏,就来自时谶,她成为附属成员之后,便改成了他的姓,亦尘继承的,是他的姓氏。”
    裴原堪堪后退了一步,脑中有些拼图蓦然拼在了一起,形成了完整的一块。
    相间远似乎要证实他的猜测般,定定地望着他:“杀死马尔斯的人,不仅仅是奥丁的父亲,他也是亦尘的生父。”
    裴原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不是没有想到,但是……时亦尘憎恨着那个家族,他憎恨着杀死马尔斯,又对此无动于衷的整个家族,他更憎恨奥丁,憎恨他夺走了他唯一的亲人,他是这么恨着这一切。
    也恨着他自己。
    他的身上也有那个血脉,他是欺骗、背叛与不忠的产物。
    他是利用了马尔斯又背叛了马尔斯的那个女人和那个杀死马尔斯的人的产物,是极恶的后代。
    他和奥丁是兄弟。
    裴原摇晃着后退了一步,直到撞到了一张茶几才堪堪停住。
    相间远微微露出了笑:“你明白了吧?亦尘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他和奥丁都有着同样的血脉,那是与生俱来的诅咒,一种崩坏的预示,时谶杀死了马尔斯,也在他们心中埋下了暗示,他们同样无法逃脱这个诅咒,他们一定会某天毫无预兆地发疯,或者和奥丁一样,日复一日地发疯,每一天都离崩溃更近一步。”
    裴原勉强摇了摇头:“时……亦尘,他不是那样……”
    “不会吗?那么你应该是没见到他们的父亲,如果你见到了他,你会后悔轻下了结论,在他发疯之前,他极具魅力,举止优雅,一出现就会成为全场的焦点,没有人不会为他所折服。为了接近马尔斯,他伪装了这样一个身份,藏起了他所有的残忍与邪恶,他发自内心地守护着马尔斯。如果在路上遇见,你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相间远加深了笑,厌恶地说起了那些藏着血腥的往事。
    “他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了马尔斯,在其他方面则毫不掩饰,他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与奥丁的相处只有憎恨,他也厌恶亦尘,亦尘出生时,他便将他视为了敌人。而他对于马尔斯的关心甚至欺骗了他的家族,所有人都以为马尔斯能够稳定他。但是,他还是清醒地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