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对。
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方时清来到走廊的窗口,向外张望,发现楼下不远处正对着的并不是残破的雕像,而是教学楼后部的那个小花园。而且这个位置离地面足有十七八米,远远不止二层楼高。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教学楼的二层,而是位于学校后半部的另一幢建筑内。
他意识到,好像被传送走的并不是——或者并不仅仅是肖锋镝而已。他自己也被送进了另一个场景之中。
完全陌生的环境令方时清进一步紧绷起了神经。周围一片死寂,无形中更添了一分压抑。
他小心地迈步,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随着他的走动,右手侧渐渐浮现出了不少房间,但门上没有任何名牌标示。每一扇门他都试着推了推,发现无一例外地全都锁着。
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矗立着一扇看上去很有排场的双开门,上面挂着写有“学生会纪律部”的牌子。
纪律部?莫非这里就是……“风纪委员”的BOSS房吗?
方时清捂住额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闹了半天,被传送到BOSS门口的竟然是他自己?
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他试着去察看别的地方,却发现无论往走廊的哪边走,最后总会转回这扇门前。
走廊里没有其他任何出口,包括上下的楼梯。他甚至试着爬上了窗台,在推窗的时候,久违地收到了“该操作不可执行”的系统提示音。
果然……这个副本是线性的,会强制让玩家按顺序体验各个事件,没有任何进行回避的办法。
方时清举棋不定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伸手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室内没有窗户,一眼看去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出是个很大的空间。
他拧亮手电筒,向里面扫了一圈。
这里的布置,比起普通的学生会,更像是一间相当高级的会议室,长长的圆条桌,旁边匀距摆放着二十余张柔软的皮椅,房间另一头有着一台类似旧式投影仪的机器。
空气有种陈腐的味道,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
电灯开关就在手边,他打开灯,谨慎地走进室内。
房门在背后轰然关闭。他回身去推了推,发现无论如何也推不动了。
——没办法,他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房间里。
头顶的日光灯样式很旧,而且非常不稳定,不时闪烁着。
方时清干脆开着手电,绕着整个桌子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最后他来到房间最前端,试着鼓捣了一下那台投影仪,把开关打开了。
机器特有的嗡鸣声响起,暗淡而模糊的光线投射在墙壁上,好像是一幅什么图像,但是看不清楚。
他对着墙上的投影打量了半天,发现每当灯光暗淡下去的时候,图案就会明显清晰一些,于是把日光灯关了。随后发现还是不够,只好把手电也关上。
房间里重新陷入了黑暗,只有正前方的投影在轻微地摇晃着。乍一看上去,竟然有种身处影院的感觉。
投影上的图案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从正前方拍摄的教室全景图。图片里似乎是某个正在授课的初中班级,所有的学生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每个人的脸都是模糊的。
只有一个人例外。在图片的左上角,教室的最后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格外瘦小的男孩。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开始窜个头的时候,整间教室里只有这个人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混进初中的小学生一样。
他低着头,半张脸藏在墙壁的阴影里,一侧的胳膊上打着绷带。
那是——
方时清几乎喘不过气,那无疑正是十多年前的他自己。
画面突然一闪,换成了另外一张。这张图上,十几岁的他正低着头站在讲台前面,旁边是正在慷慨演讲的女教师,台下的同学们正在鼓掌。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他小升初那年的某场班会。
当时他刚出车祸不久,父母去世,班主任就为他搞了个活动,主题是鼓励同学们对他多加关爱什么的……现在说起来,还真是觉得牙酸到不行。
画面再变,这次的图片好像是在室外拍的,背景有蓝天白云,也有黄土操场。
画面显得很凌乱,他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上面是几个半大的学生在慌慌张张地抬一个昏倒的人——毫无疑问,那个昏过去的倒霉蛋又是少年时代的他自己。
这件事方时清倒也记得。
其实在那场班会之后,还真有挺多好事的同学过来和他做朋友的,然而青春期男孩子的友谊必定会涉及到肢体接触和运动;也是他倒霉,第一次来到篮球场上,就被路过的篮球砸到后脑勺,直接发病昏了过去。
后续是他被人手忙脚乱地从校医室转到正规医院,一个星期后才回去上课。
打那之后,所有人和他讲话时都小心翼翼的,就像对待一个玻璃……不对,一触即碎的泥娃娃一样,再也没人敢靠近他了。
之后画面切换得越来越快,基本都是他独自一人坐在教室一隅,或者运动场边上、回家路上的背影,偶尔也会出现成绩单或者教师评语之类的东西。
方时清渐渐有点尴尬,心道这个副本从哪里翻出来的这些旧时回忆,从他脑子里吗?但是很多事情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了啊?他早就把自己初中二年级的期末考试分数忘记了,但屏幕上却显示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