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清深深吸了口气:“……我相信你。”
说完他直接拖住了绑着赵竣的椅子,往对面的小暗间走去。
现在厂房里还是很危险,不能随便出去。反正在暗间里也一样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不如就在这里等到肖锋镝看完吧。
肖锋镝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没入暗室为止。
“……”
尤清雨用力抹了把脸。
她觉得更尴尬了,怎么说呢,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外人。
“好吧,既然他本人都这么说了……”
她碎碎念着跟了上去,将暗室的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
暗间非常狭窄,方时清和尤清雨只能并排坐在铁丝床上,还把昏迷的赵竣也连人带椅搬了上来。
这里没有灯,尤清雨打开自己的手电筒,搁在两人中间。
“你怎么这么干脆就放弃了呢……”她多少有点不甘心,小声嘀咕道,“就算你相信肖哥的为人,就不会觉得好奇吗?那段视频里到底录了什么,让他非得独自一人看不可?”
“也不是完全不好奇,”方时清实话实说道,“但是既然他不想让人看到,我就听他的呗。人家大佬都已经救过我的命了,我只是答应他这点小事,有什么不行的。”
“不是,这完全是两回事,”尤清雨说,“也不能因为他救过你的命,你就对他言听计从啊。”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算了。”和她解释这个也没什么用,“再说,我也大概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尤清雨本来还有些沮丧,闻言一怔:“你知道?是肖哥跟你说了什么吗?”
“……算是吧,不过也有一部分是我猜的。”
方时清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难受。
监控里记录下的,应该就是副本的BOSS还是人类时被人杀害并且分尸的全过程吧……?而那个“前男友”无疑就是凶手——或者,凶手之一。
肖锋镝曾经说过,这里当时出现了不止一个除灵人。能出现在同一次游戏里的肯定是队友,他们在如此特殊的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作为“前男友”的共犯。
——那段录像的内容一定非常残忍,正常人绝不会愿意观看的。
*
暗室之外,肖锋镝正独自一人坐在显示屏前面。
他快进掉视频前面空无一物的部分,直到播放到晚上20:49份时,画面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人影。
他立刻将播放改为正常速度。
有人……有不止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摄像头下。
他们取出了数个大号的容器,里面满满当当地盛着红色的液体。随后他们便用手掌直接沾染液体,在地上描绘起来,动作非常熟练,偌大的一个法阵,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布置完毕了。
然后——
更多的人走进了屏幕里,肩膀挨着肩膀,少说也有十几号人,其中有男有女,以青壮年为主,也夹杂着个别老年人。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有点眼熟的男青年。他怀里抱着一名体型娇小的女性,后者一动不动,好像昏了过去。
男青年和旁边的人交谈几句,弯腰把女孩子放在法阵的正中央。
然后……他旁边的几个人四散在她身边,纷纷拿起了锋利的刀具。
屏幕外,肖锋镝微微别开了眼睛。
他取出了那本号称是用德语书写的日记,打开摊在腿上。当然,事实上它用的并不是德语,而且他也能看得懂。
——这是一本记录。是它的主人,那个被拖入游戏的除灵人,在事件之前留下的记录。
根据这份记录,同时被拉入这一局游戏的除灵人总共22名,分别来自于不同的除灵人世家,各自分散在风月镇的各行各业里。
其中,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前男友”,是一名来自新生势力的年轻人,擅长使用从欧洲那边学来的方式进行除灵工作。
他们被突然带进了未知的世界,被困在这里,不得不按照游戏系统的要求来“完成任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任务毫无头绪,夜间出现的怪物却越来越强大,更有突然出现的“触发幻境”(这是记录里的用词,肖锋镝认为他值的应该就是副本)……除灵人们非但看不到回去的希望,反而折损了几个人。
他们渐渐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围绕在身边的土著居民,在提及某些关键词的时候,就会突然变成僵硬而呆板的怪物。说出一些意味不明的话——
这个游戏到底是什么?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答案。
当时还是二十一世纪初,在这个国家,个人电脑虽然已经初步普及,各类游戏掌机也颇受欢迎;但因为电磁波会对除灵的磁场产生一定干扰,除灵人对此类新兴产品几乎完全是敬而远之的态度,更不要提尝试这类“玩物丧志”的东西了。
结果便是,当时汇集在这里的二十多人里,愣是没有任何一个对“游戏”有概念的。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游戏的运行方式,更不会明白周围的一切都只是通过对脑电波施加影响而形成的虚拟世界,而所谓的土著居民只是NPC。
在记录中,用相当凌乱的笔触描写了对这个世界的质疑,以及对周围土著的恐惧、对未来迷茫。即使完成了任务,这个系统真的就会放他们回去吗?自己真的还有回去的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