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拉链卡住了吧,方时清心道,要真这样可就太糟糕了。
“——好了吗?”
尤清雨焦躁地问道。她们都捂着耳朵,直接说话大概是没用的,方时清转到她们前面,冲两人摆了摆手。
黑暗中继续传来悉悉索索声,好像是细小的金属相碰的声音。方时清渐渐觉得有点不妙。
他用手电照向对面,尽量广泛地查看着四周的情况。这时赵竣突然抬起头,脸色尴尬。
“那个……不好意思,”他的手挡在身前,“我的裤链它……好像绞住了。”
“……”
行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然而方时清也没辙,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到他旁边压低手电帮忙打光。
好不容易拉链解得差不多,方时清终于将灯光移开,想去告诉女孩子们可以回头了。没想到,就在他抬起手电的那一瞬间——
只见对面不远处,一个庞大的影子正暗沉沉地压了过来。
那个人影足有两米多高,棱角规整的表面反射出金属的光泽,右手手甲收紧,提着一把细长的剑。
——是铠甲。
一具铠甲,竟然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时候,摸到了离他距离不超过十米的地方!
这一刻全身的血液都直冲上了脑袋顶,方时清立即用力推了一把赵竣,同时大吼道:“有危险!快跑!”
声音响亮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即使女孩子们捂着耳朵也不可能听不清。
“啊?”
赵竣本来还在整他的裤链,抬头正对上不远处的铠甲,立刻连刚刚扯到一半的拉链也不管了,拔腿就跑。
两个女孩离得稍远有限,被他的喊声提醒之后同时一惊。
现在根本没有缓冲的时间,几人匆匆忙忙地向前跑去。
方时清跑在最后。身后传来隐约的开裂声和风声,他心知一定是那副铠甲故技重施地扑了过来,当即向旁边一扭。
果然,下一刻身边便传来沉重的落地音,随即一根细剑如同鞭子一般挥向他的脖子。
这是铠甲最爱用的攻击套路,起跳前扑挥臂一气呵成,在第一层的时候他们已经面对过许多次了。
方时清连忙往地上一滚,动作虽然不好看,但准确地躲开了那柄剑的攻击。
他尽力向前滚去,借势站起来就接着跑。按照之前的经验,这里那副铠甲应该会暂时卡顿,经过蓄力之后才能发起下一波攻击。
“时清!”前面的曾昕扭过头看了一眼,忽然惊悚地看着他身后,尖叫出声,“它——”
与此同时,一个冰凉的东西像蛇一样地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是一只由金属构成的手掌。
脖子上猛然受到一股向上的大力,他身不由己地就被向上提去,整个人双脚离地。
那具铠甲竟然用空着的左手把他整个人拖了起来!
人的脖子是很脆弱的部位,但是一来游戏里人体的强度有所加成,二来它提人的动作完全是直上直下,并没有扭力,方时清只觉得一阵窒息和眩晕,却并没有掉健康值。
铠甲很是高大,他的本身个头又不高,被它这么拎着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他在半空中挣扎着,四肢踢打在铠甲的表面,然而这点攻击对铠甲来说就是挠痒痒。随着不断加强的窒息感,挣扎的力气也渐渐消失了。
“时清!时清!!”
由于缺氧,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想叫队友们不要管他,快逃,但他无法出声,后来只觉得这些声音也飞快地远去了。
……应该是他们已经离开了吧。
下一刻,这具铠甲的剑就会挥落下来,让自己身首异处吧?然后自己一定就会死了。
……一定的。
这个想法模糊地在心里闪了一闪,心头渐渐泛上一股说不出是好还是坏的滋味。
那应该只是一瞬间的事,自己可能在察觉到之前就已经死了,可能也感受不到太多痛苦。而“死”掉之后,说不定会以一种截然不同的身份重新回到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来,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继续存活下去。
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脑子里一点点泛起了雪花。他觉得自己没法再理智思考下去了,甚至有点期待那一刻了。很多以前不敢承认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涌了上来,堵在那里。
出乎意料的是,铠甲却并没有对他动刀子,而是就这样拖着他在手里,开始大踏步地移动。
它动起来的时候异常的平滑,就连身上金属摩擦的声音都十分细微,好像关节处上满了润’滑油似的,也不像一楼那个一样每动一下都需要蓄力。
正因如此,他之前才既没能及时发现它的靠近,又没能躲开它的袭击。
方时清的手电还系在腰间,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铠甲前进的路线是笔直的,似乎有非常明确的目的地。
就算已经放弃了挣扎,他还是忍不住转动着眼珠,尽力望向前进的方向。
——在手电的光晕之外,一面孤零零的墙影影绰绰地立在那里。
随着铠甲的不断靠近,那堵墙的周围发生了可怖的变化。紧贴着一侧的墙根忽然冒出了一层像是水泥又像是水银的东西,如同有形有质一般向上向外卷起,黏黏糊糊的,很快扩充成类似墙面的形状;长约一米,宽高与其他位置一般无两,仿佛是墙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