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君已经在旁边听愣了,他咬着烟,将两个人左右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那么……你们是怎么排除我的内鬼身份的?”
闻折柳的笑容爽朗干净,朝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因为你的身份特殊啊!娘溺泉水的功效在现在的恐怖谷是永久性的,恐怕就连那个未知的bos都没办法看破你的真实身份,更别说选你做内鬼了;至于周清,她和周遥等于是一体的,如果她是内鬼,那昨晚的无眼怪就不会选择她作为突破口,周遥同理。剩下的人嘛……卢林退场,高星汉那一圈的人都很有嫌疑,那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少年就不用说了,他要么百分百是清白的,要么百分百是内鬼,穆托也不能摆脱嫌疑……”
他快速而清晰地将所有人数了一圈,最后总结道:“现在能确定的人只有五个,你,我和哥,周清周遥兄妹,没了,所以一定不能让高星汉那一圈人听见周清他们搜索到的证据,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杜子君在脑海里捋完了这些信息,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他啐道:“明明都是人,还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或许,我们有我们的通关条件,间谍玩家有间谍玩家的通关条件吧。”闻折柳无奈一笑,“圣修女不就盼着我们自相残杀吗。”
杜子君点点头:“行……那哥几个就算通过气了,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贺钦忽然道:“晚饭的时间要到了,该叫玛丽安下来了。”
杜子君笑了笑,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厨房门。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闻折柳冷静道:“我现在还想知道一件事,就是那位存在感老兄,他手上究竟握着什么道具?”
“嘘,”贺钦竖起一根手指,将其轻按在闻折柳的嘴唇上,眼眸中旋转的波光醉如醇酒,“去吃晚饭吧,你想的事情已经太多了,缓一缓。今天的晚餐据说有奶油口蘑汤,喜欢吗?”
闻折柳的喉结动了动,热气熏上他的脸颊,他又有点不太敢看贺钦了。
“还、还行……”
贺钦牵起他的手,就像牵着一个比他小许多的小朋友——实际上,他只比闻折柳大五岁,“那就走吧,队友拖延的时间够多了,该我们替换他了。”
——
玩家们的信息交流会被开饭的声音搅黄了,无论身处什么时空,热腾腾的饭菜对人类的吸引力总是最大的。柯文彦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对杜子君叫来玛丽安这一举动颇有微词,但当他看见香气扑鼻的奶油口蘑汤上桌,玩家们眼中闪烁出的期盼的光芒时,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沉默着拿起汤匙。
闻折柳的父母都是西北人,但他对这种鲜甜的口味也接受良好,见他喜欢,贺钦将他那份推到两人中间,温声道:“慢慢吃,别着急,还有。”
一顿饭的时间就在餐具碰撞和吞咽咀嚼声中过去,饭后,玛丽安正想推开凳子站起来,周清突然叫住了她:“对了,玛丽安小姐,我想问一下,您是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啊?”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玛丽安疑惑不解地反问道。
周清慌忙辩解:“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栋房子似乎有点年头了,所以一时好奇……”
“啊,也没什么关系。”玛丽安宽容地笑了笑,“这栋房子是我堂叔的,他是个绅士,但却无儿无女,只有我这么一个远房亲戚,在他过世后,这栋房子本来要归教会所有,是我花钱再重新买回来,然后又重新翻修过的。”
周遥在旁边适时恭维了一句:“这么说来,壁炉上悬挂的就是您家的家徽了?真是个气派的大家族啊。”
他说的家徽是房间里随处可见的图案,一只衔着金麦穗的老鹰。不仅壁炉上有,楼梯的扶手上也雕刻着它,书房的书桌上亦立着它,就连已经模糊的地毯花纹,也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它的影子。
玛丽安停顿了一下,片刻后,她微一颔首:“感谢您的夸奖。”
周清抿住嘴唇,把汤匙一下扔进空碗里,显出心烦意乱的模样来,穆托也垂下头,将原本就很整齐的餐巾重新叠了一次,只有周遥面色如常,目送着玛丽安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闻折柳敏感地察觉出了什么,但现在,巡夜的时间已经要到了。
“为了避免矛盾,巡夜的成员就按人头分配吧。”穆托沉沉开口,“周清是主动要求要去的,剩下的人,抓阄还是抽签?”
手边就有现成的纸,还是抓阄比较方便,由于穆托和周遥已经在第一天晚上出去过了,于是他们自动退出抓阄,剩下的人里,闻折柳和贺钦、熊林、白昊、柯文彦,以及那位存在感老兄抓到了今晚的巡夜名额。
“真倒霉……”白昊一边咕哝着,一边去三楼的储物间拿火把。
闻折柳友善地问存在感老兄:“那个,我之前忘记了你的名字,你能再告诉我一次吗?”
存在感老兄站在窗前,他的皮肤本来也是很白的,按理来说应该被黑漆漆的窗口衬托得更加显眼才对,可闻折柳一眼扫过去,却硬是没看着他,他就像一团透明的墨水,悄无声息地洇在了空气里。
“我叫谢源源,源源不断的源源,”谢源源道,还好心地加了个成语帮助闻折柳记忆,“记不住也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不,谢源源是吧,我记住了。”闻折柳坚定地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几遍,“下次不会忘了!”
贺钦从后面走来,他刚刚交待过杜子君,让他注意一下,不要让内鬼和周清周遥他们私下接触,一切等今晚过去再说。
白昊拿来了火把,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支,穆托在一旁叮嘱道:“只要有危险,就立即挥动火把,尽量在原地转圈,不要让怪物发现破绽。”
闻折柳拿着火把,忽然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那味道似乎是玫瑰,又不比真正的玫瑰清馨甜蜜,反而带了一点温吞俗气的廉价粉气,就像在余香尚存的干花上抹了一层死白面,说不上刺鼻,但也绝对不好闻。
“这是……”他皱起眉头,找来找去,最后才发现,那是火把上缠的油布的味道。
奇了怪了,油布哪里来的这么大脂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