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河主干中的黑石要塞失了一座,就相当于博马里城堡丢了重要的一臂。因此也怪不得兰托夫特急匆匆地召集所有人。兰托夫特震怒实属正常,但巴尔波邦国的秃鹰将军同样并非善茬,也怀了一肚子的怒火。
听到秃鹰将军提及巴尔波王城受围,兰托夫特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抽,他的目光迅速地在查沃斯邦国的老侯爵脸上扫过,发现他神色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老狐狸。
兰托夫特心中暗骂了一声。
双边的士兵僵持着,等待着主人的命令,一场反目成仇随时可能发生。
气氛最紧绷的时候,金属跌落到地上的声音就显得十分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查沃斯侯爵手下的一名将领不小心碰倒了这一个酒杯。
查沃斯邦国的老侯爵微微欠身:“年轻的小伙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失礼了。”
原本就要绷断的弦因为这个小插曲被缓冲了。
兰托夫特将目光从不动声色的老侯爵身上收回来,他一挥手,示意自己的护卫先收起刀:“如果失去了巴尔波邦国,联盟就会不复存在,难道阿尔鲁将军认为我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说着,兰托夫特站起身,夺过一名护卫的剑,指向天空:
“以圣主之名起誓,我绝对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巴尔波王城被围的消息!”
说罢,他看向秃鹰将军:“难道连圣主都不值得信赖了吗?”
秃鹰将军冷冷地看着他,一挥手,亲兵们也收起了手中的剑。
“这就对了嘛。”红胡子的兰托夫特重新露出了那笑眯眯的亲切表情,他拍了拍手,示意侍女上来为众人倒酒,“我们是在圣主面前宣誓的盟友,亲如兄弟,兄弟之间哪有说不开的误会,阿尔鲁将军英勇的威名世人皆知,是我误会了将军,来,我自罚一杯。”
烈酒倒进金酒杯中,兰托夫特高高地举起举杯,对着秃鹰将军遥遥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那想来也是我误会您了。”秃鹰将军皮笑肉不笑地也举起酒杯,朝着兰托夫特一敬,双方又恢复到那种其乐融融的做派,“这次的要塞战败,的确也有我防守不当的责任。但是,您知道,巴尔波的人口远远不如纽卡那,我带来的士兵要保住外围的防御实在是太过艰难了,我听说纽卡那王室的雪骑亲兵队英勇过人,我想,不如接下来由纽卡那来守要塞,我们巴尔波来守内部防御吧?”
兰托夫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他缓缓摇头:“博马里是纽卡那的王城,没有比纽卡那的士兵更加熟悉这里结构的了,内部防御需要的人手比外部防御更多,你们人手不足,交由你们来守恐怕不妥。”
空气隐隐地又开始泛起了冷意。
查沃斯侯爵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秃鹰将军微微一愣。
在类似的这种三个邦国会议上,查沃斯邦国的老侯爵一般沉默寡言,扮演着和事佬的那个角色,少有主动表达意见的时候。
不过,秃鹰将军很快地醒悟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以往查沃斯邦国老侯爵不发言是因为在反叛的三个北地邦国中,纽卡那的军事实力最强,巴尔波次之,查沃斯邦国实力最弱。但是如此,纽卡那已经被罗格朗夺回了大半的领土,只剩下最后的这一点力量龟缩于博马里城堡,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与兰托夫特正面对峙。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
实力被削弱的不止纽卡那邦国一个。
他失了一座黑石要塞,巴尔波邦国的王城被围。
如今反叛军联盟中,查沃斯邦国因为位于两国之后,暂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实力反倒与他们相差无几了。
兰托夫特同样意识到了这种落差,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唉……黑石要塞失了一座,罗格朗的军队数目远胜于我们,博马里城堡早晚是守不住了。”老侯爵慢吞吞地说,“要我说,我们可以退到柯西城堡去,柯西城堡外的峡谷只要我们守住了,他们就算有再多的士兵也没有用。”
老狐狸……
几乎是同时,兰托夫特和秃鹰将军在心中咒骂。
柯西城堡在查沃斯邦国之内,当初去反叛军的总部定在纽卡那邦国的博马里城堡就是因为纽卡那邦国实力最强。如今老侯爵提出他们北退迁移总部,分明是想要借此机会让查沃斯邦国一举在反叛军同盟中占据上风。
这些时间,这个老家伙的唯唯诺诺都是假的,一旦有了机会,这也是位与兰托夫特不相上下的贪婪野心家。
会议一时间僵持住了,三方各持己见,似乎谁也不肯让步。
最后,兰托夫特缓缓地将酒杯放到了桌面上,向秃鹰将军退让了一步:他不接受纽卡那邦国与巴尔波邦国对换防御阵地的提议,但是容许巴尔波邦国和查沃斯邦国的士兵一起进入博马里内城,三个盟国共同坚守内城。
查沃斯侯爵见隐约间,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巴尔波邦国和纽卡那邦国达成了协议,他忌惮着兰托夫特背后的神秘力量,于是也退让了。
会议至此结束,三方各怀心事地起身离开。
走在冰冷的风中,秃鹰将军身边的亲卫长忍不住低声开口问他:“将军,我们真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