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知道深渊海峡对岸的战争情况的?
“费里三世虽然是信徒,但是他犯了错误,宗座大人的决意只是为了使他忏悔改过。”白袍修士微微欠身,“神国的建立会让圣歌传播更远,我们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什么理由?利益还是野心?”国王目光锐利如刀,“您自己也在动摇,不是吗?否则您不会接受我的邀请。如果我是圣所的人,我不会让您成为圣会的一员……您太过游移。”
“当初我的导师也是这么说的。”白袍修士坦然承认,他的目光澄澈如稚子,“所以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请讲。”
“白金汉公爵先生说我们不懂你们到底要的是什么,他说我们根本不明白。”白袍修士的眼中浮起了疑惑,“荣耀,金钱,力量,权利……人的原罪起源于贪欲,凡所贪欲,我们皆能够给你们。”
“会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你们真的不会明白啊。”国王叹息,“牧羊人将鲜草赐予羊群,同时也持着鞭子圈出无形的栅栏。栅栏之内虽然什么都有,但是那些都是假的,每一只随时都可能会成为祭台上的祭品。因此总有那么几只头羊想要冲出栅栏,到另外的天空之下,哪怕是活在悬崖峭壁上也无所谓。”
“你们将我们当成牧人,但与地狱同行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帐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动着汹涌的夜风,白袍修士注视着国王,“你们拒绝了圣灵的光辉,却借助着来自黑暗的力量。你们这样难道不是将自己又投进另外的栅栏之中吗?”
主帐之外的营地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眠,士兵们似乎在一天的行军之下已经十分疲倦,此时都陷入了梦乡。巡视的士兵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不远处的莱西河河水湍流的声音变得很遥远,不真切得犹如这座帐篷已经与外面失去了联系,独立在一个空间之中。
借着暗夜的掩盖,粘稠的黑雾已经无声无息地包裹了他。
“比如?”
国王微笑着问。
“比如您身后的那位先生。”白袍修士微微躬身,“那可是位了不得的存在啊,您知道他们都意味着什么吗?那是真正的灾厄。”
在他躬身的那一刻,圣洁的火光瞬间从他的衣服上蔓延了出来,顺着长长的桌布向前延伸。火焰游走如蛇,桌面上的那张带有密密麻麻标记的地图“呼啦”一声,弯曲起伏于半空之中,地图上一对对刀剑标志在火中颜色转而变深。火势“呼”地腾跃变大,将整个宽敞的国王主帐照得清清楚楚。
圣火的光是皎洁的白色,火光中一切好似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圣辉。
在乳白色的光中,另外的一些东西就显得格外地刺眼。
只见在帐篷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繁复的六芒阵法,两个三角形以正反颠倒的位置交叠。在圣光的照耀下,这些原本十分隐蔽的阵法瞬间就暴露了出来,地狱与圣廷就犹如冰火般两不相融。复杂艰涩的法阵使用了古老的语言,那些语言本身就携带着神秘强大的力量,但是人类是没有办法写出这种文字。
它不属于人间。
法阵上腾起了一道道黑色的雾气,雾气凝儿不散,在地面上穿梭游走,闪电般地朝着白袍修士而去。
面对这些朝自己而来的黑雾,白袍修士一动不动,他只笔直地注视着国王。那些毒蛇一般的黑雾在靠近白袍修士的瞬间,就在圣光中消融了,什么也没剩下。反倒是国王面前的长桌上,圣火汇聚在一起,化为了一把利剑笔直地朝国王刺去。圣火凝成的利剑无形无质,凡人无法抗衡。
国王背后的高背椅阴影忽然一下子拉长,就像剪影一般。
一双修长的手从国王背后伸出,在光剑距离国王的额心还有不到半只手掌宽的距离时,那双手握住了光剑的剑身。“咔嚓”一声清响,由圣火凝成的剑破碎成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光点,散落了一地。
“礼貌一些,先生。”
隐匿在国王背后阴影中的魔鬼抬起头,他以一个将国王圈在自己手臂中的姿势,挂着微笑看向对面的白袍修士。
“不要碰别人的宝物……这是基本的礼仪。”
“果然……”
白袍修士喃喃自语。
“最古老的魔鬼之一。”
他的瞳孔中火剑与光剑的符文隐隐浮现,让他的瞳孔呈现出一种非人的诡异之美。
在踏上罗格朗的时候,导师曾经给予他一个特殊的任务:
罗格朗有人已经堕落为异端,与地狱的古老魔鬼签署了契约。他要趁那古老魔鬼的力量还未恢复的时候,将其封印,清洗成为地狱与人间桥梁的罪徒。
“……每一位传说时代的魔鬼都象征着一种灾厄,越是古老的魔鬼所对应的灾厄更加恐怖。他们掌握着不同的罪孽权柄……不要让他们与人间的联系变得紧密,否则他们就能够借助任何一点微小的联系将自己的力量渗透过来……”
这是当年导师教导他时说的话。
罗格朗的黑死病被控制得太过于离奇,君王的触摸不可能具备着解决一个城市瘟疫的能力。白袍修士从一开始就将目标锁定在了罗格朗的国王身上,他同样有备而来。
在踏进国王的主帐之前,他的手握在神圣之剑的剑柄上,感受到了帐中被隐藏得很好的一点属于黑暗的气息。
在光剑破碎的那一刻,地面上的阵法光芒大作,无数条黑色的锁链飙射而出,将白袍修士周身的空间封锁了起来。
“堕落者必遭清除。”
白袍修士厉声说,悬挂于他腰间的剑自动出鞘,浮在了他的身前。距离他最近的那些锁链在瞬间节节破碎,白袍修士伸手握住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