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对茅庐束手无策的时候,茅庐内,十几个少年也是坐立不安。
破旧的茅庐里,铺在地面上的石板碎裂的深一块浅一块,房梁枯朽,灰尘遍布,蛛网罗织,看起来像是间废弃不知多少年月的破庙。
茅庐搭建在山崖前,后墙就是山崖石壁。
空荡荡的茅庐里,只有一个供桌,断了一条腿,歪歪扭扭的靠在后墙。供桌的桌案一头高一头低,上面凌乱摆着几个残破的石瓮、石碗,碗底已经和桌案融为一体,供桌下则有几片石器碎片。
这些石器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里面曾经盛放的琼浆玉液早已干涸,只剩下黑色的残渍。
供桌、供品俱全,供桌后却没有神像灵牌之类的东西,而是一面平整的石壁。
不同寻常的是,石壁上画着一个个似人非人的画像。
之所以说是似人非人,是因为画像上的人并非真正的人。
有一个狐脸人身,正站在山巅邀拜明月,狐嘴里吐出一团云雾,落入山间村落,村中人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有一个人头蛇尾,蛇尾盘旋,上身挺立,直面风雨雷电,看起来像是在渡劫。有个顶天立地的壮汉,穿着一个大袍子,看不到脸,但有一根尖锐牛角伸出来,俯身划开一座山……
粗犷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个诡异的画像,每一个画像,都有一个人领着群模糊不清的人下跪膜拜,敬之若神灵。
领头的人身着华丽,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
此时,那些少年正站在供桌前五步远的位置,神色无比紧张的看着一个跪在供桌前的少年,大气都不敢出。
那少年双膝跪地,双手高举着一个石镜,嘴里念念有词。
石镜正对着墙上的画像,镜面散发着微微辉光,墙上竟也有一幅画像正在发光,和石镜交相辉映,正是那副狐脸人身图。
两团光丝丝缕缕的纠缠在一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光芒之中传递。
光芒掩映,后面的看不到,那少年的眉心裂开一道缝隙,一面小巧的八角古镜悄悄显现,晦明不定,似乎在悄悄吸收上面光流的能量。
“嘶!”
后面那些少年中有人忍不住,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蛮荒巫族怎么会供奉这么诡异的图像,难道他们信仰的是妖兽吗?”
“嘘!小声点!”
最前面有一个背负长剑的灰袍少年不满的扭头瞪了一眼,又有些担忧的看向跪拜的少年,见他未受影响,才松了口气。
后面少年面面相觑,但也被引起的话头,有人搭话,轻声道:“巫族这么神秘,供奉什么东西都不奇怪,奇怪的是过去这么悠久的时间,这些画像竟然还有力量残留,回应别人的呼唤……”
当即有人打断他,一脸庆幸道:“幸好有残留的力量,能把茅庐外面的灵阵激活,要不然咱们都得命丧那群凶徒之手!”
“也是!”
“不知道这群人是哪里来的,好像不止一拨人,心狠手辣,听说死在他们手里的有上百人了,闹得人心惶惶,月影国也不管管……”
“我就亲眼见过他们虐杀三个散修,手段很毒辣!”
“我之前的同伴就是被他们杀的!”
“多亏了这几位大哥救命,要不然咱们也没命了。”
“是啊!多亏了几位大哥带着咱们来到这里,才脱离毒手……”
一时间那些人纷纷出言,向前面的几人道谢。
最前面一排,除了跪拜少年之外,还有三人,其中一个就是负剑少年。
在他左右,站着两个青年,看面容年龄都要比他大一些,左侧的青年一个怀抱一柄血色朴刀,一道丑陋的疤痕斜贯整张脸,尽显凶悍之气,疤脸青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闭目养神,其实微阖的双眼中时不时有寒光闪烁,审视跪拜的少年。
右侧青年则穿着一身彩衣,脸上擦着脂粉,犹如新郎官,嘴角挂着阴柔的笑意,手中暗捏着几根绣花针,寒光闪闪的针尖却是对着负剑少年和跪拜少年。
听到后面那些人的恭维,只有彩衣青年侧目看了他们一眼,妩媚的笑了一声。
那些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有些尴尬,只好用干笑来掩饰。
“一直躲在这里面也不是办法啊!要是那些人一直不走怎么办?”有人忧心忡忡道。
“是啊,得想办法脱身才行。”
“这个地方很可能上古巫族祭祀的祖地,多年没有人至,应该不会只有这些瓶瓶罐罐,难保不会藏着传承,或者上古巫器!几位大哥,要不然让大家散开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办法除掉外面的暴徒……”
那些人不由得有些意动,纷纷鼓动,期待的看向疤脸青年,他们能看得出疤脸青年是四人中的带头大哥。
“呵呵……”彩衣青年闻言掩嘴笑了起来,烟波流转,异常的妩媚。
疤脸青年突然睁开眼,扭过头,眼神带着浓浓的杀气,注视着那些人不语。
被这道目光盯住,那些人心中猛然一跳,只觉得仿佛有一条毒蛇在脊背爬行,感到刺骨的寒意。
出言鼓动的几个面色剧变,顿时垂首噤声,不敢直视疤脸青年的目光。
茅庐内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让人心慌。
片刻之后,疤脸青年扫视了一圈,开口淡淡道:“老子救你们的命,是为了联手对敌,不是让你们来抢老子的宝贝的。从现在开始,你们谁敢乱动一步,别怪老子的刀翻脸不认人!听到了吗?”
“是是是……”
“大哥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怎么可能抢大哥的东西……太不是东西了……”
……
那些人神色讪讪,急忙出言转圜,疤脸青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的这一刻,谁也没注意到,石壁上的绽放着微光的狐脸人身画像微微闪亮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虚幻的狐脸人影爆射而出,隐藏在丝丝缕缕的光流中,电射进入石镜镜面。
石镜陡然一颤,被跪坐少年倾尽全力死死攥住,片刻后一个石镜虚影带着狐脸人影脱离石镜,没入少年眉心的八角古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