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紫烟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不能倒下,最少不能现在倒下。
可是当她看到半空中那个威风凛凛的身影,却更加绝望,不知所措。
这人是郑府的府主,名为郑无际,是郑府最强的强者,文双尹说他可能是神府境五重以上的强者,如果没有这座倾注了爷爷和父亲心血的防御阵,江府早就被他攻破。
即使在防御阵下,郑无际每一次出手,都要带走一大片江府护卫的生命。
每一次都要在献祭一大片防御阵的情况下,文双尹运转秘法、透支生命力,才能在郑无际的攻击下坚持住。
文双尹不在,防御阵还能坚持几次?
三次?
两次?
还是这一次就要破碎了?
江忆的提议虽然荒诞,江紫烟不是没想过,真叔几人的性命能换取大半江府之人存活,想必真叔是愿意的。
和江忆的区别是,她江紫烟要和真叔一起走,不会苟活。
可是郑府根本不给她交流的机会,骤然袭击毫无预兆,只在围城之前郑府喊了一句要血债血偿,就再也不发一言。
只有杀!
杀!
杀!
这段时间,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扔到江府墙外,甚至堆积成一个大大的京观。江紫烟认得出那些都是江府外围的势力,被全部拔除,所有人都被斩首,手段之血腥令人胆寒。
面对这种人,江紫烟怎敢轻易投降?
将江府几百号性命,交到一个屠夫的手中。
沉思之中,江紫烟突然觉得全身一凉,仿佛被一条毒蛇给盯住了。狠狠打了个寒颤。抬起头,只见半空中的郑无际悠然自得的轰炸着防御阵,双目却死死的盯着她,嗜血和杀意毫不掩饰。
这不是江紫烟第一次被郑无际盯住。
面对这位从未谋面的郑府府主,江紫烟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他如此看重,她甚至有种错觉,郑府攻打江府就是为了她!
“大小姐,”有人在她身后唤了一句,江紫烟感觉双肩一暖,一件狐裘披在肩上。
听得出是真叔的声音,江紫烟没有回头,静静的等着,听真叔想对她说什么。
“大小姐,”江真以灵力封住周围,不让其他人偷听到,靠近江紫烟小声道:“文阁主的情况不妙,一直昏迷不醒。陆丹师说,除非能找到三品以上的疗伤灵丹,给文阁主服下,否则很难再能出手,就算勉强出手,也会当场殒命。府库里的灵药消耗干净了,没有灵药,陆丹师也炼制不出丹药来。”
江紫烟沉默片刻,“真叔,你想说什么?”
江真迟疑了一下,道:“大小姐……府破在即,该走了……我们兄弟誓死也要护着大小姐逃出去……”
“我逃出去……”
江紫烟轻叹一声,声音有些飘渺,“真叔,如果我逃走了,那些人破了江府之后,会把其他人都放了吗?”
“这……”江真难以回答。
“他们不会!”江紫烟替他回答,笃定道:“真叔,你没有感觉到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完全就是为了我来的。如果我逃走了,他们会气急败坏,把江府杀个血流成河,那些跟随我爷爷的人,被父亲引入江府的人,和母亲一起从中元境远道而来定居的人,都会死!”
江紫烟语气低沉,缓缓摇头,“真叔!这些人情,太沉重了。我今生无法代替父母还债,就更不能对不起他们。”
江真无言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服江紫烟,他在江紫烟身上看到了璐夫人的影子。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坚强。
当年的璐夫人,就是因为一眼看中了游历至中元境的江自,不惜放弃中元境大族公主的地位,不惜放弃进入灵界的机会,不惜和她的父亲、她的家族反目成仇,自废大半修为。
义无反顾的追随江自,从中元境来到九灵域宣古城,这个荒凉的边域。
江真是璐夫人抗争的亲历者,对璐夫人那时的一举一动历历在目。紫烟的长相和性子都和璐夫人非常肖像,江真知道,一旦紫烟作出决定,谁也劝服不了她。
“或许情况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他们可能真的是为了府中公子报仇,我们站出来偿命,他们说不定就会退回去,或许……”
江真的声音越来越小,大家都不是天真的人,不用江紫烟反驳,他就知道这种可能是多么渺小。
或许在郑府刚开始突袭江府时,有人会这么想。
三天来,种种事件表明,郑府不愿交流、绝不留情,根本就是借着报仇的借口,一副将江府覆灭的架势。
甚至可能将江府杀个鸡犬不留!
‘轰隆!’
‘咔嚓!’
熟悉的破碎声传来,是防御大阵不堪重负,崩塌的声音。
东南方向,接近三分之一的大阵轰然坍塌,摇摇欲坠的建筑暴露在无数灵力洪流之中,顷刻间变成废墟。
几十人在惊叫声中逃离此地,拥进祠堂。
半空中的郑无际收手调息,没有急于一时。
对着江紫烟阴笑了一下,飘然而回。
简单的一笑,确如催命的鬼符,所有人都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无力的等待死亡的逼近。
这一次挡住了,下次呢?
“真叔,前段时间,我告诉江元是某后黑手之后。你们说可能查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是什么?”江紫烟忽然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江真,“我执掌江府以来,从来没有将别人得罪到这种地步,不可能有人对我恨之入骨,江府也从来没和郑府有过冲突。”
纵然大难临头,江紫烟依然不失冷静,她缓缓分析道:“我想了很久,这一次围府是不是和我父母接连受到袭击有关?我对十五年前那件事记得清楚,那些黑衣人出手章法有度,实力极强,能轻松横扫宣古城甚至百泷城,江元根本没有实力蓄养这么强大的死士。我怀疑,父亲的死也和那些人有关,那两只四阶的噬心猿根本就是笑话!即使父亲状态再差,也不至于被噬心猿杀死。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连江元失踪,你们都没能及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