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怀君的秋水瞳仁里不复以往的通透美丽,充满了猩红的痛苦之色,瞳孔在不断扩大,仿佛受到了无法接受的打击,神色扭曲若疯魔,衬着黑色的魔纹更加骇人,任长空的指尖感觉到了冰凉的水汽,他望着不停流泪的花怀君紧紧将人抱在了怀里,不停在他耳边低语:“君君莫哭,师尊在这。”
有温热液体不断从衣领滑落,洇湿了后领,他的君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可是任长空却感受到了莫大的痛楚,带着撕心裂肺的感觉,他望着不停颤抖的花怀君,猛的吻了上去,唇舌相交间,带来极致的温柔和安抚。
等到一吻完毕,任长空捧着花怀君的脸,又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我们回家。”他现在不想管其他事了,只想带着他的君君回家,“我们回家,君君莫哭。”
他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遥远无比的从前,幼时的花怀君一点点大,表面看起来冷漠的很,其实怕生的不行,没有一点安全感,他像只初生的雏鸟一般依恋着自己,到了晚间就哭的不行,那时他只能将人抱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慰“君君莫哭,我们到家了。”
任长空看他如此痛苦,眼眶也跟着发热起来,他抱住花怀君附耳低声道:“我带你回家。”语气坚定无比。起身之时却被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拉住了,任长空一愣,看见了他的君君缓缓抬头,嘴唇不停颤抖,气若游丝,任长空靠的更近了,他望着君君不停开合的嘴唇,只觉得脑子里的弦崩然而断,为什么君君说的每一个词他都知道,可是连起来就不明白,什么叫“师尊,是我杀了您?”
君君怎么可能会杀他啊!
他的君君为什么要说自己杀了他?
“是心魔吗?”任长空抱住花怀君,心里陡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轨道,他轻声道:“没事的,君君,只是心魔,你已经走出来了。”
“不是,不是,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花怀君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他望着师尊清俊的眉眼,仿佛陷入弥障一般喃喃自语。他到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初莫离为何是他是疯子了?莫离没有骗他,因为他就是疯子,只是现在醒了过来。
是他杀了师尊!
是他啊!
他亲手用剑杀了自己的师尊!
那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失误,可是它偏偏就出现了。
花怀君再也忍不住锥心之痛,喷出一口心头血之后,他不敢再看师尊,也不敢再抱师尊,猛地推开任长空,就御剑逃离。
任长空一时不察被他推倒在地,望见君君逃离的模样,想也不想的拿剑就追。
可是身形却被身后系统的声音定住了。
“他说的,没错。”
“当初杀你的,就是,花怀君。”
任长空转身看着系统,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的记忆是不是出问题了?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变了?
系统看着宿主茫然无措的模样,忍着心疼淡淡说道,奶音因为急迫倒是正常了许多:“花怀君他当初到魔宗找你,当时我们正在准备转生之术,他闯进来的时候破坏了最后一个重要步骤,当时你已将灵力传给我,再加上心无防备,花怀君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祭坛最后启动的时候你被他误杀了。”
那是一个致命的失误,谁也没有想到的失误!系统现在想起他的宿主被长剑刺穿胸膛的模样,心里仍然抽搐不已,每每想起这事,他心里对花怀君的恨意就更加深一层,有时候他甚至会想着如果当初死的是他就好了,为何死的偏偏是他的宿主?
所以他无法原谅花怀君,顿了顿又道,奶音带着冷意:“他的长剑饮满了你的鲜血和生命。花怀君受不了自己杀了你,就把这段记忆封闭了起来,并且还将仇恨转移到了我身上,这次雷劫可能将他的记忆从虚假中解除了,所以他才不能接受。”
任长空后退一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这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的望着系统。
系统上前一步,拉着宿主的手,触手冰凉刺骨,语气难得有了起伏:“他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本就该醒了。”
再美好的梦境都有醒过来的一天,系统他也没有想到最后一次雷劫居然打破了花怀君内心的壁垒,这是一个不该公开的秘密。
曾经他也喜欢过宿主的小徒弟,可是当初有多喜欢,那个失误发生的时候就有多愤怒。哪怕他知晓花怀君根本不想杀宿主,可他仍然无法原谅,他们两人因为宿主的死亡变得形同水火不相融,他不戳破花怀君自以为的虚构假象,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宿主不想他这么做。
“我们回魔宗好不好?”系统抬头望着任长空,奶音软软,带着恳求。
任长空下意识的摇头,心里乱成麻,思绪混乱不堪,脑子里满是花怀君跌跌撞撞离去的身影,他推开系统一直握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他的君君受伤了,他要去找他。
“我要去找他。”任长空转身离开。
系统看着宿主如此绝决的动作,再次拉住了他的衣袖,少年声音夹杂着淡淡的惶恐:“我下令去找他,宿主,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你原本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任长空这才想起来他的肉身还在魔宗,他望着少年脸上难过的神色,再次退后了一步,短短两步之隔,却仿佛是不可跨越的鸿沟,系统乌沉沉的眼珠紧紧盯着他的宿主,面容比刚才还要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