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条长凳之上,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身上的包裹也不知去向,他顿时怒从中来,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身处自己的客栈,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颤栗,他挣扎了半天,瞧见了一旁守着他的萧壁,张嘴道:“仙长……”
沈慕遮与江恨庭跟着那个少年出去还没回来,姬兰疏与玉漏又在楼上重新去盘查线索,楼下就只剩下萧壁架着腿坐在那里。萧壁听到动静,也不搭理他,江恨庭说只要守着他,那个鬼祟就会上门,此刻他满心满眼的要一展拳脚,哪有心思理他,不多时,楼上传来一阵杂乱的动静,萧壁一个机灵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朝楼上嚎了两嗓子,却又没了动静。
掌柜抖着嗓子问:“仙……仙长,你听到什么动静了没有?”
萧壁一脸不耐烦地瞅了他一眼:“废话,老子耳朵又不聋。”
楼上是姬兰疏与玉漏,萧壁对自己的嗓门还是有点自信的,他喊的那几嗓子,音量足够楼上听到了,但是不但没人回应,却还没了动静,他眼皮跳了跳,检查了一番大堂中沈慕遮与江恨庭离去之前张贴的符咒,还完好无损得挂在那里,也不见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朝掌柜道:“你老实点在这里待着!”
说着便准备朝楼上去。
掌柜见萧壁准备将他一个人晾在这里,当即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朝萧壁道:“仙长,仙长别走啊。”
萧壁朝他瞪了一眼,没好气道:“你当初要这么求我,我兴许还能可怜可怜你。”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朝楼上摸了过去。
在此遇害的住客已经都被官兵运送了出去,现在的客房到处空空如也,没有灯,只靠着一点月色照进来得一点朦胧的光辉,萧壁走上楼,发现这里静的可怕,别说姬兰疏与玉漏的动静,他的呼吸声在此都显得格外清晰起来。
他又喊了两声,却仍旧没有人回应他。
他低骂了一句,只能一间房一间房地找。除了他推开一扇扇门的声音,与从窗外流泻进的月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萧壁找得烦躁,正欲踹开眼前一扇门,却听安静的空气中再次响起了先前那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他伸腿的动作顿住,正准备细细分辨,面前的一扇门却突然被打开,而后冲出了一道黑影,萧壁定了定神,这才看清姬兰疏正抱着玉漏往外跑去,他刚要喊,却感觉一道强大的怨气充斥了周身,而后楼下忽然传来了掌柜的惊惧的尖叫声。
姬兰疏已经抱着玉漏冲到了楼下,萧壁也只得跟着追了上去,大堂之中,那些事先张贴好的符咒此时跟发了疯一般,全部贴在墙壁上疯狂甩动,好像下一瞬,就能离开墙体,自裂而亡似的,而那掌柜早已吓晕过去。
而一个黑影此时立在堂中,江恨庭持剑立在他前方,沈慕遮在后,正好将这个黑影包夹在中间,那黑影受到符咒的影响,只拢了一团黑气,似乎一时被制住。萧壁见那黑影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看身量大概是个男子,不过那一团暴戾的黑气,无不四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而大堂之中,那股子怨气似乎要冲天而去。
姬兰疏见到了江恨庭,也不管堂中还站着一个怨灵,一脸无措地抱着玉漏便到了江恨庭身边,慌乱道:“江师兄,你快看看玉漏。”
沈慕遮隔着那怨灵看去,玉漏的眼仍旧睁着,似乎又像当时识海被夺一样,全然没了意识。
江恨庭低头检查了一番,而后朝沈慕遮看了眼:“识海被夺。”
果然如此。沈慕遮呼了口气:“师姐,你带她在旁边休息一会,过会应当就能醒过来。”
那站在正中的怨灵此时却似乎像受了什么刺激,符咒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强烈,那团黑气也似乎因为如此在受着无声折磨,而后一阵强烈的情绪波动过后,他猛地震开了禁锢,符咒瞬间燃烧殆尽,而那掌柜悠悠转醒,睁眼却正看到一张在黑影中的狰狞面孔,当即吓得就哭了出来:“别找我别找我,都是他一个人干的,我对不住,对不住你,我也要开店吃饭啊,我当时鬼迷了心窍,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那怨灵哪能听得进话,黑气眼见要爬上掌柜的凳腿子一路往上,江恨庭扔来几张符咒,那怨灵却似乎打定了要鱼死网破的心思,竟是任由那符咒灼烧在身,不过一瞬,那掌柜身上便蹿上了一道火光,接着火光大盛,似乎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掌柜扭曲的叫声便充斥了整个房间。
沈慕遮似乎听到那黑影一声轻笑。
笑中似乎情绪万千,不甘不信失望失落还有不舍放不下。
而后那黑影中的身影似乎清晰了许多,渐渐勾显出一个青年清瘦的体型,那青年看到掌柜身上的火势蔓延之后,便没再给他一个眼神,而后调转了势头,朝姬兰疏与玉漏的方向走去。
姬兰疏抱着玉漏,见那黑影朝自己这里走来,不免一阵心惊肉跳。江恨庭横剑拦在他身前,那青年却忽的也全身燃起了火焰,那是夜幽冥火的反噬,看来这个青年要报复的人已经报复完成,可他的目光却紧紧锁着玉漏,沈慕遮也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而后他朝玉漏伸了伸手。
姬兰疏吓得拖着玉漏一下子退了好几步。
那青年手中却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掉落地面,那东西倒是不受夜幽冥火的影响,沈慕遮上前拾起,却见那是一只虎头虎脑的小狮子,用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东西雕刻出来,尽显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