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淮气愤地回身拿草撒气,脚尖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扶着剑撑起身来骂了一句,沈慕遮笑着摸过来:“师兄,你这是嫌弃这儿的草被报复了吗?”
无淮作势挥剑要打他,沈慕遮笑着偏头躲过了,眼风里看见无淮撑着的地不是泥土而是一块石板,凑过去拨开那些阻碍视线的杂草,但见石板上刻了一个字:葬。
沈慕遮将无淮拉了起来,神色严肃起来:“应该就在这附近了,这个应该是剩下的镇民们将被害的尸体拖过来后立的。”人太多,干脆就写了个葬,省事简洁。
一听到就在附近,无淮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强忍着难受一路挥剑劈开了这石板附近的杂草,清开这些半人高的杂草,视线陡然开阔起来,那个石坑渐渐露出端倪,随着两人在附近的一番动作,被凝滞在石坑之中腐烂的恶臭渐渐弥散开来,沈慕遮想阻止无淮的脚步已经来不及了,无淮脚尖刚着地,入目是一滩滩腐肉与在尸体间穿梭的蛆虫混着难闻的恶臭扑鼻而来。
那根被他咬了半天的狗尾巴草又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无淮没忍住,“哇”地一声就弯腰吐了。
沈慕遮飞快地看了一眼石坑之中虽然腐烂却勉强还能分辨身形与男女的群尸,尸体无一例外地在胸口洞穿着一个三寸大的伤口,而后拉着无淮就退到了一边。
第37章
无淮还在吐,沈慕遮拉着他退到了一边,起了一层临时屏障阻隔了石坑之中慢慢弥漫开来的味道。
无淮缓了半天,接过沈慕遮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有气无力道:“靠,真恶心。”
沈慕遮见他缓得差不多了,又忍不住笑起来:“师兄,山里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不曾见过槁骨腐肉,这次下山算是见识到了?”
无淮懒散地往后一仰,又觉得这个地方实在算不得干净,将将收了势头,斜着眼瞥了瞥沈慕遮:“嘲笑我是吧,哎~还是玉漏最乖了,从来不会嘲笑我。”
沈慕遮心说玉漏才多大,两个小屁孩凑一起,会玩的就是大王,也不打算取笑他打击他的自尊心了,拍了拍无淮,站了起来:“行了,想知道的都看到了,我们先回去吧。”
沈慕遮本以为他们会是第一个回去的,没想到回到客栈时,萧离那里的人已经回去了,整个客栈闹哄哄的,沈慕遮见着厅中围了一圈的修士,叽叽喳喳,面容耗丧,冲上前去想看个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拨开人群,江恨庭见到了他,快步跟了上来,眉间紧锁道:“出现了。”
沈慕遮刚想说什么出现了,思绪灵光一现,能让江恨庭这么严肃的事,现在也不过是凤角镇的妖怪了。
“抓住了吗?”沈慕遮边问边上前,还没等到江恨庭回答,一个胸口血淋淋的修士就这样躺在厅中几张桌子拼凑的台面上,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胸口三寸大小的洞穿,与石坑之中那些死尸的创口一模一样,可怜无淮还没从那些腐尸滋养长大的狗尾巴草中回过神来,见着死状差不多的尸体,狂奔出门又扶着门去吐了。
江恨庭不解:“无淮怎么了?”
“看到了点辣眼睛的东西。”顿了顿,沈慕遮又道:“我们找到了这里的镇民埋葬死尸的地方,怎么说呢,没规律,男女都有,我们一开始的猜测也许是错的。”说完他偏头指了指那个被害的修士,连珠炮弹地问道:“这个又是怎么回事?萧离他们不是跟我们一起出的门吗?镇上那么多户人家,都盘问好了?怎么这幅模样,是在路上遇到妖怪了?”
江恨庭摇头道:“在客栈,出现时可能我们都掉以轻心了。”
萧离在人群中也看到了沈慕遮,脚步匆匆地过来道:“沈道友,你那里进展如何?我们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镇上各家都紧闭门窗不见人,我们便想着回来从长计议,却没想到连我们的人都惨遭毒手。”
沈慕遮道:“碰着个奇奇怪怪的老人家,倒是让我们找到了一个葬着这里所有镇民的石坑,虽说是葬,不过也随意地很,一个个都撂在了那个坑中,大约是当时剩下的都是些耄耋老人了,埋也埋不动,所以一股脑的都葬在那了。”
“可有线索。”
沈慕遮摇头:“没有。”顿了顿他又朝江恨庭道:“师兄,李老头可有异常?”
江恨庭目光一凛,道:“原本并不离视线,等萧离一行回来后,宋墨雪姐弟也来了这里,给我们带了山中采摘的菌菇做谢礼,等再想找他之时,已经不在这客栈之中了,与此同时,我们发现那位修士遇害了。”
“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剜了他的心?”
江恨庭点头道:“就是如此。”
萧离皱眉道:“这个客栈的老板太可疑了,必须当面找他问问清楚。”
沈慕遮道:“问了大概率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萧离看他。
沈慕遮摊摊手:“谁杀了人一问就招呀。”
萧离道:“可他是个普通人,我们也不能无凭无据就抹杀他,若他真是凶手,还能不动声色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手,那真是太可怕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契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那位修士之前做过什么?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理一理,一定有契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