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手捂着肚子故意卖惨:“我这胃才好,还很脆弱,就不折腾它了吧?”
阮荇一时心急,都忘了这人前几天才胃出血来着,经他提醒这会儿想起来,愧疚自责和失落齐齐涌上,整个人像只落水的小猫咪,恹恹耷拉下肩膀:“对不起,我忘了你还病着。”
回去的路上,阮荇缩在副驾驶傻愣愣地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声不吭,碎发柔软地贴在额前,向来明亮清澈的鹿眼黯淡了,连微微下垂的眼尾都透着似有似无的委屈,可怜巴巴的。乖巧得让人心疼。
时樾把他的情绪变化都看在眼里,快到到达目的地时,方向盘一转,在路边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
“小海藻,乖乖坐这儿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阮荇没来得及问他做什么,对方已经下车快步往回走了。
安安静静等了一会儿,时樾还没有回来。这条路上路灯坏了好几个还没有来得及修,好长一截路黑灯瞎火看不清路,阮荇有些担心了,想要给他打个电话,掏出手机才想起来他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个认知让他刚刚平复的心情莫名的又开始慌起来。不等犹豫,阮荇立刻拉开车门下车快步往时樾离开的方向追上去,越往前越见不到人越是心慌意乱,到后来干脆跑起来。
好在没跑出多远,就看见一个人影迎面快步向他走来。
一颗心落定,于是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着站在原地等他。
时樾很快走到他面前:“怎么下来了,是不是等急了?”
阮荇摇摇头,说不出个理由,就反问他:“你去哪儿了?”
“买东西去了。”
时樾兴致很高,喜滋滋拿出一个盒子开始拆包装,光线太暗了,阮荇看不清那是什么,想说用手机帮他照着,时樾连忙阻止:“别别,这事儿就是要摸黑干。”
“……?”阮荇一头雾水。
紧接着,看见时樾从盒子里抽出根细长的东西,用打火机点燃了,闪烁的焰火在他手中亮起,映着时樾清俊的面容,火光倒映在他眼睛里明灭闪烁,夺人心魄。
原来他匆匆下车跑这么老远,就是为了去买一盒仙女棒。
阮荇傻傻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时樾乐呵呵拉起他的手亲自把焰火棒放进他手里,又从盒子里拿出一根从他手里点燃。
夜色下,两个大男孩儿就这么捏着两根仙女棒玩儿,傻乎乎的,又莫名可爱。
直到阮荇那支燃尽了,他才醒过神小声问他:“为什么特意跑去买这个?”
时樾那支还在燃烧,他的笑容一点没有变,还是阮荇记忆里明朗的模样,这么久过去了,自己依旧没有抵抗力。
“那你为什么忽然想要陪我去吃火锅?”
阮荇低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时樾摇晃着仙女棒,语气轻快:“小海藻,我跟你一样,从前的事情一点一滴没有忘记。你愧疚到最后也没能陪我吃一顿火锅,我也很遗憾,没有能跟你看一场烟花。”
“可惜现在时机不对,离市里烟花秀还有两个多月,又不许私人燃放烟花爆竹,我这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给你表演个仙女棒小型焰火秀了。”
很快,时樾的也燃尽了,扔进旁边垃圾桶后拍拍手:“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等冬天到了,我们再一起去电视塔看大烟花。听说电视塔近年很厉害啊,烟花秀一次比一次搞得大手笔,一年比一年好看,今年咱们一定不能错过了。”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再去看过了吗?”阮荇哑着嗓子问他。
“没有啊。”时樾说:“我们大明星很忙的,哪有空专门腾出时间去看烟花呀,再说一个人看又没什么意……”
腰身骤然被紧紧抱住,脑袋深深埋在自己怀里,时樾整个人都僵住了。
直到对方压抑的抽噎传入耳中,抬手,用力回抱住他的小海藻。
“我去了,自从回到这里,每一年我都会去,因为我记得一个人,他曾经在那里等了我好久好久,等我去陪他看一场烟花,可是我失约了。”
几近崩溃的哭腔揉得时樾一颗心脏疼得发颤,收紧手臂将他困在怀中,安慰的轻吻一下又一下落在发顶:“没事的小海藻,没关系的,过去就过去了,以后时间还长,我们有的是机会再去看。”
“那不一样了。”他哭得连声音都在发抖:“不止烟花,我还欠他好多,我还没有来得及努力跟他考进一个考场,还欠他一根炸排骨,一次周六的约会,我承诺过以后请假都会告诉他,可是最后还是不告而别,让他等了我那么久,甚至到最后,我都没有胆量对他说一句,我喜欢他。”
“我真的好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十年一点都不长,就是再一个十年,两个十年,我也不会停止喜欢他!”
一整盒仙女棒嘭地掉在地上。
他的告白一句一句掷地有声敲在他心口,时樾甚至快要感受不到自己越加急促的呼吸。
心跳如擂,手脚发软,因为不想让眼眶的泪水清晰掉下而憋到两眼通红,目眦欲裂。
时樾满以为被喜欢的人说喜欢会是一件极致开心的事情,开心到马上下楼去操场跑上十圈二十圈,再仰天大笑一百声也没办法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