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总算明白最初看见魏麟时,那种违和感是从哪儿而来了。
魏麟的气质,可真不像个乞丐。虽然也不像那种锦衣玉食,天天被人伺候的纨绔子弟,可就冲魏麟那副钱不当钱的样子,自己都应该早察觉到,他出身绝不一般。
现在再去分析好像都显得多余,因为魏麟的身世,已经见了光,这会子大概是军营里那些喜欢拉家常的将士们,最新热门话题。
穿着新意,魏麟的心情也更好了,拉着江也的手到处逛,或是买点小吃,或是买点小玩意儿。旁人见了,无非是觉得哪家的富贵公子出来逛逛,只是那牵着的手,多少还是令人不禁遐想。
市集逛完,魏麟又拉着江也去茶馆嗑着瓜子听说书,那说书先生讲得有趣,魏麟听得一愣一愣
的,到惊心动魄时,甚至瓜子才磕了一半,就呆呆地放在嘴里,硬是听完那一段,才放松心情优哉游哉地吃下去。
江也没办法跟他似的,这么专心的玩。
趁着在茶馆的时候,他悄悄望了魏麟好久。
魏麟的侧脸他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时再看,无非是想记得更清楚些。他笑起来会露出整齐的牙齿,大眼睛会弯成新月,让人光是看着他的笑脸,就会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在茶馆听完说书,魏麟又带着他去酒楼吃饭,硬生生把十两银子都花干净了。两个人边吃边聊,还喝了二两小酒,好不快活。
黔於这地方没什么好看的,不像涟水门那样,风景秀丽,小桥流水人家,看着舒心。在城里吃饱喝足,魏麟拉着江也一路往回走。不过并不是回军营,而是从上次伏击西溯的地方走。
从那边往北面一直走,就能走到江也藏酒的那处。
两个亲卫在后面跟了大半日,魏麟还悄悄跟江也唠叨了几句:“你说他们饿不饿啊。”
“肯定会饿啊。”
“嘁,活该,谁让他们监视我。”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被监视啊,”江也听见这话只觉得好笑,“我看你那死样子,以为你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监视了。”
“要不是被监视,你早就被我摁在地上摩擦了你信不信?”魏麟说着,还扬起脸,一副得意的模样。
“我看你就是想讨打。”
“无所谓,你打我,我干你,这波不亏。”魏麟笑嘻嘻地说着,拉着江也的手松开了一下,然后再不容反抗地与他十指相扣。
天已经黑了,趁着夜色,魏麟和江也就这么十指相扣,漫无目的地在军营之外到处溜达。
这一天不知道说了多少话,现下倒有些无话可说了,只是走着,两人都静默无语。
走着走着,那藏酒的大树就出现在眼前,魏麟拉着他坐下,又从把那酒坛拿出来。江也有些疑惑道:“上次不都喝完了?”
魏麟得意地笑笑:“哪能让我们也儿没酒喝,我当然给你添上了……不过你别说出去,我偷的钟倚的酒。”
“……”江也真是无言以对。
魏麟揭开酒坛,酒香飘了出来。原本不爱喝酒的江也此时竟也有些一醉方休的冲动,魏麟率先喝了一大口,直呼好喝,再递给江也。
江也没跟平时似的小口品尝,反而学着魏麟的样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酒水穿过喉咙,有些辛辣,喝下去之后嘴里的余味却有些发甜,当真是好酒。
几口酒下肚,魏麟又开始忍不住唠叨起来。
不过和以往不同,这会子的唠叨反是像自言自语似的,也不让江也回答,只是自己念叨着。
“你不要总是搞得自己身陷险境,知不知道没有我救你,你随时会被杀啊。”
“我……”
“别说话,以前我替你挨刀,以后没人替你挨了。”
“嗝——”魏麟说着,约莫是因为酒喝得太快,打了个嗝,刚才话语间的温情被这个酒嗝完全给抹掉了。但他毫不在意,接着说道:“至少等我回来你再去乱搞。”
“什么叫乱搞啊……”江也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我也是可以以一当十的好吧。”
“反正,你可别死了。”魏麟的声音突然低落,头也跟着垂下来,“等我回来好不好?”
“别说得跟我是废物似的。”
“不是,就……”魏麟说得心里难受得紧,声音里竟冒出些哽咽,“我也不想离开。”
“又不是不回来了。”江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