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呼吸落在他颈边,前几天都因为手术后疼的厉害没怎么睡好过,他知道陶恂装睡是心疼他,但他也知道他睡不着。
疼的冷汗直流,怎么可能睡着?
陶恂并不重,拢在怀里并没有用什么太大的力气,他抬起头看着窗外,九月的天,阳光明媚,暖阳洒满窗台。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推开这扇病房的门,就能看见向来洁癖严重不喜人接近的青年抱着另一个青年,外套搭在青年的背上,他看着窗外垂下的下颌却轻轻落在青年发上,阳光给所有的一切都渡上一层暖洋洋的微光。
——看着温馨又柔软。
陶恂前面四天都吃不了任何东西,营养液能维持生命但是补充不了更多的水分,四天时间让他的嘴唇干的出现皲裂,惨白到可怖的地步。
沈琛经常拿着棉签沾水给他润润,然后在他迫切想伸出舌头去舔之前递过去一个冷淡的眼神,很好,他立刻就怂。
第五天的时候医生说可以少许喂一点水,喝第一口的时候吃遍山珍海味的陶小公子简直像个几百年没吃上东西的难民,差点把玻璃杯都给咬上一口。
好在沈琛十分明白他的德行,玻璃杯里就放了不到一百毫升水,才没让他呛着,一个星期前只能在床上做简单的伸腿运动,喝水的时候半靠在沈琛怀里,差点呛到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陶恂很没出息的想,这大概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有水有时间,身后有琛哥抱着自己。
他就这么点出息,可惜这么多年没弄到手里,想想也是可怜。
平时在医院很是无聊,他动完手术连玩手机都废力气,经常是耳朵里塞着耳机听听书,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着身边的人看。
等到从鬼门关挣扎回来后他就正常回来了,已经懂得收敛自己的目光,不再像刚出事的时候用那种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人看。
那目光太露骨了,以前高中偷看琛哥的时候被许四骂过变态,说那眼神看着就像是想把人衣裳扒光。
他倒不是怕被骂变态,而是怕吓着他琛哥,以后连看两眼的福利都没了。
实话说,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回来,他惜命多了,也更是舍不得他琛哥。
他不能这么早死了,把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便宜了别人,他会死不瞑目。
经常看着看着就忘了自己耳朵里听的什么,然后重新来过,他有个很不要脸的想法——琛哥是不是因为他暂停一下工作来陪着他的。
这样一想,尾巴简直想翘上天去,当然最后只能蜷缩起来。
一个星期过后才能下床活动,但是得循序渐进,一开始还是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同时也能开始喝一些稀粥,再不用天天靠着营养液度日。
沈琛自己对饭菜的容忍度不高,哪怕定外卖都只定固定几家自己熟悉的,这些天在医院食堂吃的其实并不不太如意,陶恂能开始渐渐喝一些稀粥的时候他回了一趟家。
他平时其实没什么时间做饭,现在难得放假倒是可以做一些。
打开火的时候他莫名想到陶恂上次做菜差点给他把厨房炸了,眼睛里就有点无奈的神色浮现出来。
他口味偏淡,陶恂口味却要更重一些,饮食也不规律,平时有他在时陶恂才跟着他的口味来,现在好了弄出了胃病来,不得不跟他统一口味。
平平常常的稀粥,熬了三个小时就只剩下米汤,入口即化跟喝水相差不大,就是多了一点米饭的香味。
熬米汤的时候他抽空看着公司里的文件,张博丛这次罕见的没有催他,有他在公司有条不紊,没有出任何岔子,小郭还是在原本的岗位呆着,老老实实。
倒是楚瑜打着合作的幌子不止一次的找过他,结局当然无一例外,他看完刚好稀粥熬好,飘出极淡的香味。
车是自己开的,哪怕小郭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仍然没有再让他来开车,本质上他就是多疑的,除了对绝对信任的人,不然总要留下三分余地。
去的时候没在病房里看见人,护士同他笑着说是在外面晒太阳去了。
果然在楼下的小花园看见他,坐在石凳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蓝白相间的条纹让青年显得笔直瘦长,有种格外难言的苍白感。
那双以前端着红酒玩着骰子的手现在处理起文件来依然得心应手,干脆利落,嘴里还不耐烦的骂身边递文件的人快点。
“琛哥快回来了——”
说完就看见身前一片阴影,不耐烦的神色僵在脸上落也不是笑也不是,格外诡异。
沈琛拿出自己公司里的事坐在他对面,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开始工作。
“......”
行吧,都是大忙人,谁也别说谁。
签字的唰唰声飞起,翻看的速度越发的快起来,跟着陶公子时间不久的助理隐隐觉得面前这两人看文件的速度差不多,就连批文件的手法都格外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