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想打好关系的语气,如果按沈琛一贯的脾气也能坐下来敷衍一下,但这个人是楚瑜,所以还是免了。
“公司里还有事,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我带他回去,就不打扰楚少兴致了,下回再约。”
青年笑容得体看不出来什么慌乱的神色,然而整个人都有种像是被火撩着衣摆,避之不及的姿态,楚瑜看的莫名,微微敛了一抹笑意。
他目送着青年退出包厢,剪裁合体的西装将青年修长有力的身躯勾勒的淋漓尽致,哪怕只是看背影都隐隐透露着几分冷寂锋锐,像一柄刻意敛锋的刀。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略略低眉,作出思索的神态问身后的人:“海阳,我跟他见过?”
身后刚刚还绷着脸道歉的人凑近了些许,闻言言露出点迷茫的神色,摸了摸脑袋,自己也不太确定:“不可能吧,咋们以前没来过京都。”
这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从孤儿院开始就跟着他的兄弟,他一个人记性不好就算了,不可能两个人都记不住,而且,那位沈二公子生了那么一副好皮囊,他应该是过目不忘才是。
可刚刚那眼神分明就是见过的,而且恐怕不会是什么好印象,不然不会这样对他避之不及。
——哪怕掩饰的再好,还是逃不脱从小在底层爬起来,惯于察言观色的人的眼睛。
让啊他隐隐觉得有趣。
——
出去的时候经理连声给陶恂赔不是,陶公子是他大主顾,也是熟人,这次让人扣下他也是没办法的事,最后在这儿给陶恂沈琛各记了两瓶有年份红酒。
这些事沈琛都懒得理会,陶恂也没那个心思理,老板知道陶恂这会儿大概心情不好,赔完不是亲自推门送了他们,也就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一行三个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沈琛走在前面,步子较平时要快上两分,陶恂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步往前,最后一位还攥着陶恂的衣裳,在沉闷的气氛下根本不敢说话。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沈琛感受到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身体清晰的反映着脑海里的一切,记忆深刻到几乎一刀一刀刻进骨骼,有什么从身体深处叫嚣着远离,这是脑海深处的记忆。
但哪怕如此他依然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至于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以沈家和刘家的关系,他必定会再和楚瑜相见,但这一次来的太突然了,不是从沈家,而是来自陶恂。
——上辈子楚瑜也是从陶恂这里打开口子,但陶恂万事听他的,最后接手那些过火的东西,还是由他自己点的头。
楚瑜虽然背靠刘家,但是确实是自己实打实走出来的,不仅仅是从商,更是黑白两道通吃,临海一片都是他手底下的,那时候他们这群二代不知天高地厚,甚至沾手过军火。
而沈氏一系,军中哪里有靠得住的人?
军火是暴利,但是没有深厚的背景就是在找死,他本以为他背靠沈家,后来才明白,没有任何人把他当成沈家的人,赶尽杀绝的时候毫不手软。
——不过是自寻死路,那时候他急着证明自己,被那些东西蒙蔽了双眼,根本看不清前路如何。
前世盘根错节,他自作聪明,却连死的时候都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无疑的,楚瑜绝不干净。
楚瑜寻上他和陶恂,与当年年轻气盛的纨绔二代勾结着做下过足以致死的烂事,但后来东窗事发的时候死的只有他和陶恂,那位牵头的楚少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甚至为了摘清自己在最后杀人灭口。
而当时事发,沈昌民果断放弃了沈琛这个亲子,做出大义灭亲的姿态保下了楚瑜。
等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回过头去,繁华的黑夜是白昼的开始,灯火通明下掩藏的是不能明言的黑暗和肮脏,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讥讽。
他走在前面,突然停下的时候陶恂没有收住脚,正鼓足勇气追过来,好巧不巧正好撞在他肩上,他瘦的很,肩胛骨骨骼嶙峋,陶恂似乎是嘶了一声,然后立刻退开了,站在他身边。
“琛哥,撞疼了没?”
沈琛避开一点,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他大概知道自己刚才周围气压是有多低。
陶恂往他身边一站,就正好露出他身后的那个青年,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五官生的精致,轮廓也漂亮,妆容化的略浓,无疑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哪怕是沈琛这样对于明星完全没有兴趣的人,也勉强记得这张在商业广场屏幕不断出现的脸。
陶恂顺着沈琛的目光看了过去,仿佛才发现跟着出来的人,又想起刚刚姓楚的调侃争风吃醋的事儿,脸上就有点发白了。
琛哥看不得他沾花惹草,他自己心里清楚,没有什么所谓嫉妒的成分,就是觉得伤眼,看不上,沈琛没回来的时候他是疯了四年,那时候心里头难受,外面也就玩的开,但玩归玩,从来没上过床,他就是痴心妄想,心里也还有个盼望,守着条底线。
当然,风评不好也是真的,外边怎么传他也没法管,至少在这事儿上他能凭良心说直到如今没碰过任何人。
但自从琛哥回国他就真的是痛改前非,再没惹过这些破事了,能断的全断了,再没瓜葛。
这时候对着那人脾气就有点不大好了,甚至还有点凶:“怎么还不走?”
青年抿了下嘴,声音有点小,只露出一双格外好看的眼睛,有点期盼:“......陶哥,我不会开车。”
陶恂就有点暴躁了,他现在哪里有心思跟他扯,面对他琛哥还能耐着性子,对待别人骨子里纨绔乖戾就没法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