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张博丛和沈丛昨天去外面见了面,知道的第一想法就是找人在酒店外面守着,等这家伙出来就一顿胖揍,但揍人毕竟还是放在琛哥后面的,他担心琛哥,所以他跑了半夜联系人脉找关系,等琛哥的时候就把张博丛的事忘了,这会儿回公司发现人都走的七七八八,张博丛竟然还在。
但看琛哥这态度——
陶恂默默抓了一下椅子,他刚刚因为卢经纬的事儿在琛哥面前又丢了一次人,这回不敢再乱开口了。
张博丛是个好人,所以临走看着独自郁闷的陶恂嗤笑了一声:“小朋友不太聪明啊——”
沈琛把文件一合,等着张博丛一步三挪的出去了才抬眼看陶恂,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文件往他那里推了推:“你看一眼,现在公司缺人,师兄要忙土地流转的事宜,我要去管刘家那边的楼盘,招聘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陶恂受宠若惊的眨眨眼:“?”
卢经纬的事儿刚刚过去,他原以为琛哥应是对他失望透顶了的,他以前对这些事并不上心,纨绔子弟无拘无束,哪里做过这些,后来也不过是跟着沈琛而已,他自己负责事情还是不曾有过的。
沈琛淡淡看了他一眼,眼里不温不热:“我在国外这些年,国外公司并不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我的根基不在这里,现在不愿意留下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有些事你也是该好好试试上手了。”
国内的公司一开始创立的时候他其实是派的人过来的,那时候他记着避开陶恂,让他自己好好想好怎么活着,而自己不能干预他,不能出现在他面前,以至于四年从未回来一次,只是结局并不如他所想罢了。
毕竟不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里的人对他尊重有余,敬畏不足,而他本身就是孤狼一样的性格,这样的公司其实与他有些分裂的意思,他将陶恂领进来,相当于空降富二代,他自己心里清楚是为什么,旁人却并不。
——公司里有些人瞧不上陶恂,陶恂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如今能为了他忍着,但在公司里不是没有受过委屈,他不是不知道,而且公司蒸蒸日上,他就是想交些实权给陶恂,也必然有人不甘心,不愿意。
——而沈琛,向来不是愿意受人辖制的人,大规模辞退确实有伤名声,现在就不同了,是公司出事,他们另谋高就,就算说出去,错也并不在他这里。
就算目的是赶人,他自己也从未开口说赶人,错处也并不在他,他有洁癖,也从不让污点沾在自己身上——当然,他不过给了一个选择,怎么选还是他们自己的事。
这次清洗的彻底,剩下的他都能一力控制,再无所顾忌,能放手交给陶恂的也越发多了起来。
毕竟,他并不是真正让陶恂过来做个纨绔子弟。
陶恂还有点踌躇。
自知之明这事他一向是明白的,他自己从没做过这些事,万一又跟以前一样搞砸了——
他不想再在琛哥面前丢人现眼了——虽然差不多也丢了个干净。
沈琛看见他犹豫分了一丝眼神出去,半响,才有点无奈:“你就当是练手试试,搞砸了也还有我——没事。”
对外那样严苛到咄咄逼人的人,对上陶恂都能被逼到没脾气,松缓了语气。
——但如今公司紧急缺人,这时候拿招聘练手就有点分不清轻重缓急。
“——就当是帮我。”
这声音略低,像是一片羽毛极轻的从陶恂心上划了过去。
陶恂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这一句话出来他就再没有任何拒绝的心思了——琛哥现在这么忙,公司这么危急的时候,琛哥说什么自己肯定都帮啊。
如果他真的到时候弄的一团糟,那就回家请老爹和大哥过来帮他掌掌眼。
——他总不能一直叫琛哥失望。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琛哥,我有点不明白——那些地,为什么转手卖出去?”
虽然竞价败了,但谁都能知道那些地是什么肥肉,匆忙之中卢经纬手中的地没有全部拿到,但还是有一部分已经转过了手,到时候火车站起建,就算比不过对面沈丛吃得大头,但能到手的利益其实也是大为可观。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现在转手,甚至让张博丛出去做了一回卧底,把公司里的人都吓跑了一部分,虽然转手三倍的价钱的确是赚了,但是跟以后的利益比起来恐怕还是不够的。
他仔细想了一下,试探着问:“是不是,刘家那块地后期需要追加投资?”
难得他这回脑子清醒,沈琛也并不打算瞒他:“嗯,我先前的预估出了点问题,后期需要追加的资金确实比我预想的要超出一些。”
陶恂立刻开口:“琛哥,我——”
“不用你操心,”沈琛适时截断他的话,不让他有多想的机会,“我另有打算,不是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才放弃城郊的地,别瞎想。”
陶恂鼻子吸了吸,有点不自在的样子:“嗯。”
天知道他多希望沈琛事业顺顺利利,万一不顺利磕绊了,琛哥一气之下再出国四年怎么办?虽然他也不是不能跟着去吧......
——但如果琛哥真的一句话不说再走一个四年,他到底会不会追着跑,他自己恐怕都是不知道的。
点的外卖到了,刚刚安静的近乎死寂的公司终于开始活络起来,沈琛揉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率先站起来:“出去吃点东西。”
很明显是对陶恂说的,陶恂中午那恶鬼投胎一样的吃相简直让他记忆犹新,出去的时候外面还有些闹,一片吵吵嚷嚷中才终于有些从阴霾里走出来的味道,沈琛随便吃了两口,便不想动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