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马车是不能直接抵达西区的。
在这一趟马车的尽头,他们在码头下车,花了几便士乘船过河。
河面异常漆黑,偶尔翻滚的浊液似乎裹带着种种晦涩难闻的味道,那是伴随着工厂的不断发展而导致的后果。
到了码头的时候,五苏刚一下船,就感觉到了几道扎人的视线。
规则:【……我想我本应该提醒您,您不能就这么过来。】
超越常人的美丽,丝滑昂贵的衣裳,鼓囊囊的衣兜,不谙世事的样子,五苏这种种叠加起来,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肥羊!
其实在船上就已经有这样恼人的视线了。
五苏摸摸自己粉嫩的小脸蛋,用手一抹,然后在小胖龙的哼唧声中继续往里面走。
那种精致美丽到了极致的美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五苏的容貌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但是那种微妙的极致吸引被削弱了,就好似、就好似突地蒙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独留下蒙娜丽莎那双无法掩饰的美目。
萨姆是位好青年,他在把五苏送到车站的时候,也告诉了他要怎么去快乐肉工厂。
——碍于萨姆的父亲,餐馆的老板,曾经和这家工厂做过生意。
下了码头直走到尽头,拐弯,再直走,然后顺着右手边第二条街道拐进去……五苏念叨着离开码头。
西区不是块安详的地盘,从码头出来五苏就遇到不下于十次的盗窃偷摸,小胖龙甚至已经懒得吐槽只会嘤嘤嘤。
擦肩而过的小孩衣衫褴褛,看着或许极为可怜,可上一秒他就尝试过用刀片划五苏的衣兜窃取钱财。再往深处去时站街女的地盘,她们的背后往往站着帮派。西区的势力盘踞各不相同,帮派与帮派之间掌握着不同的消息渠道以及挣钱的手段。
在这里,初来乍到者格格不入,就好似油锅里混入的一滴水,看似外表相同却能一眼被辨认出来。
唯二算得上安全的只有码头和工厂区。
这是不允许出现任何争斗的场所,也是帮派斗殴间默认的规则。
【虽然他们肯定在您身上盗不走东西,但是过多的失手会让他们关注到您。】规则吸纳了足够多的的知识,足以让它判断出在这种情况下的发展路径。
东区不比一河之隔的中区,在这里死几个人并不稀奇。
五苏点点头,然后对小龙崽子说:“嫑出来,可能会把你拐跑。”布莱克深以为然,它已经被偷摸了太多太多次了!全部都是在觊觎它的坏蛋!
规则:……麻蛋说的是您啊喂!
“您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五苏在拐角的时候,遇到一个有些惊慌的女人拦住了他,“这里是托利党的地盘,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您这种细嫩的长相。
女人的手掌很粗糙,食指和拇指的中间有层厚厚的茧子,她的相貌很普通,穿着的衣裙有些破烂却很干净,边角浆洗得有点发白。
五苏手腕被女人拉住,她的力道出乎预料很大。她一边拉着五苏一边往巷子里面走,“他们的人很喜欢在半下午的时候喝酒,晚上去做事的时候会比较有冲劲。这片区域很经常遇到喝酒后发疯的托利党人,他们都是一群不讲理的疯子,您要是遇到了他们可就麻烦了。”
她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不甚温柔却很有理智,那模样像是心善又害怕五苏在外面被看中了似的。
这条巷子很干净,没什么异味,也没有那些吵闹的人声。相隔一条街之外,那些公寓甚至往往会有吵架骂街的声音,但是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静得好像安全屋。
五苏顺着她的力道往里面走了几步,安静说:“这里不是黑色大街。”
女人顺着五苏的话头说,“黑色大街是工厂区,你往这里走刚好相反,要往那头去。”她伸手指了指巷子尾的尽头,边比划边说,“绕过这头往左边走。”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简单介绍了自己。
五苏摸了摸她户口的老茧,小嗓音里带着软乎乎的直白质疑,“五苏不喜欢槍,阿莲娜说,用槍会有厚茧,你撒谎。”
女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浆洗的女工,在附近做事。
但,爱玛·菲尔德才曾经是浆洗的女工。五苏接过她的纸条时,看到过爱玛的手掌,那是常年浸泡在水里的手指与这个女人截然不同。
五苏能看到每个人不同的颜色,而这个女人身上,黑色正欢乐地朝五苏摇晃着。
五苏抽回了自己的手,细腻皙白的手腕留下五撇红痕。他不在意地转了两下,然后看着那个脸色微变的女人说道:“玛利亚在问你,为什么不肯回去救她呢?”
女人的脸色骤然变了。
有点紧张失控,有点愧疚以及满脸无法忽视的恐惧。
玛利亚是她坑骗的第一件货物。
艾米丽原本是扒手党,她经常是钓鱼的(用着长钩子去碰运气偷东西的盗贼);也曾经做过破娃(与男人保持不正当关系的女人);甚至还做过打哆嗦的(寒冷天气里乞讨的乞丐);但是随着她年龄的变大,就不再那么简单能偷窃到东西了。艾米丽开始被托利党所控制,随即沦陷为流莺,紧接着堕落得更深,开始协助托利党去欺骗年轻貌美的女人,或者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