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被陶仵作这一踹,立马怂了,也不知这书生模样的怎么就这么大脚力,疼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可这事不能应,否则就是故意,要是认死了就是误会,还有一线转机。
大汉哆嗦着声音:“官爷饶命啊,这真的是误会,我这兄弟刚……刚吃了卤肉回去就没气儿了躺在那里,我们就以为……可谁知,他就是一时不知怎么得就撅过去了,大概,大概憋了气没上来。你瞧这事情闹得,就是误会……误会啊……小娘子,我们给你赔礼道歉,这事你看……”
婉娘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一步:“你说误会?我不信。一般情况如果突然没了气,难道不该是先送医馆吗?”
大汉反驳:“都没气儿了,还送什么医馆啊,这不就……”
婉娘:“那你们就这么斩钉截铁觉得是我家卤肉害的就这么抬过来了?不应该先找他的家人过来吗?你说误会,可你兄弟刚刚可说是你让假装一下,那到底是你兄弟说谎,还是你说谎意图蒙骗过去这可是罪加一等?”
婉娘就是忽悠他,并不存在什么罪加一等她也不懂,她小时候跟着爹来过很多次昌阳县,听过几次说书,说书先生讲的一些她那时候没印象,可这次不知是不是突然被激发出来,她竟是记起了。
大汉一听罪加一等赶紧反驳:“我当然没说谎!”
婉娘从大汉脸上,转到那个最先抓到装死的兄弟:“你瞧,他说他没说谎,那就是你说谎,那他才从犯你是主犯,你罪加一等怕是要流放,他倒是……”
那兄弟一听也不干了:“你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你招呼哥几个说有个好生意,只是去砸个摊子而已,现在倒是好,你全部推得一干二净,让我们几个兄弟替你揽罪呢?”
这人也不傻,直接把其它几个给牵扯上,他们当打手混日子,自然懂主犯从犯的区别。
其他几个顿时也嚷嚷起来,事情立刻一发不可收拾。
大汉心里骂这几个人蠢货,刚想反驳,就听这小娘子突然开口:“孙家单独给你钱了吧?”
婉娘也是试探,这些人不讹钱就是来砸摊子,前天刚与钱冯芳起冲突,今日就除了这种事,除了钱冯芳她想不到别人,钱冯芳的婆家姓孙,跟钱家以前沾亲带故有点关系,后来孙家发达来了昌阳县,直到钱冯芳嫁过来当填房,才又重新走动。
大汉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想到这小娘子竟然知晓是孙家派来的。
他这神色变了是因为不明白小娘子为何知晓,其他几个却是重点在“单独给钱”这四个字上,大汉脸色这一变,他们以为被小娘子说对了,他真的藏了私钱!
“好你个藏私的玩意儿!你不是说事成之后才拿到银钱吗?不是说孙家没给钱吗?你竟然提前拿了,我们兄弟几个累死累活的,你拿钱?还把脏水都泼我们头上!孙家到底给了你多钱?他不是说砸了摊子让这家坏了名声开不下去就行了吗?”几个大汉叨叨叨一通吼都说了出来!
大汉脸色绿了,“你、你们这群……蠢货!”
几个人不干了:“你还敢骂我们?”
嗷一声就冲上去,打成一团。
众人:“……”这怎么先内讧了?
几个衙役被这情况也看得一愣一愣的,等着陶先生说话,却发现陶先生盯着一处,竟是在发呆:“陶先生?陶先生!”
陶仵作一怔,啊了声,看向几个衙役:“怎么?”
几个衙役狐疑,指了指前头:“这怎么办?”
陶仵作清了清喉咙:“先拉开。”说话间忍不住偷偷瞥了眼婉娘,又很快转开视线,只是刚刚婉娘说话间那一幕在他脑海里怎么都挥不去,耳根有点热。
等这几个人重新被制服,众人却是奇怪:“小娘子,你咋知晓是孙家?哪个孙家啊?”
婉娘就等着这句:“我那前大姑姐如今的夫家……就姓孙。”
众人一怔,有想起来的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孙氏酒楼啊!”因为不在他们这条街,所以只知道,但是一时间并未想起来会是这家,可被婉娘这么一提醒,他们顿时就想起来昨个儿茶楼说的焦钱两家的事。
只是孙家竟然肯为了后娶的这个夫人买凶砸摊?孙家何时这么厚道了?毕竟他家上一个媳妇儿可没少被刻薄,孙家没发迹前,也是摆个小摊子,因为前夫人有手艺,没几年就发迹了。
只是这酒楼刚弄起来,听说那夫人因为前些年劳累生了病,没多久就没了。
后来就续娶了钱家的这位。
焦昀也提前想到了,听着众人奇怪的疑惑,婉娘虽说想到这么多但到底心思没孙家狠毒,所以并未想到关键处,他试试抖着小身板缩在婉娘身后搂着婉娘的腰,“娘,酒楼是不是很大很厉害啊?可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一个小小的卤肉摊啊,我们也抢不过一个酒楼的生意啊?他们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小孩清脆又害怕的声音响起,众人觉得可怜又愤怒,骂孙家不是人,竟然为了一个续房这么欺负人。
不过有不傻的商贩却是对视一眼,突然开口:“小娘子,你说这孙家别是名义上是为了钱家续房你那前大姑姐,可实际上,是不是为了砸了你摊子,还说吃死了人毁了你以后再卖卤肉的机会,到时候你开不成摊子,他再找人去把你的卤肉方子给买了……”
毕竟如果赚着银钱自然不会卖方子,可如果开不成卤肉摊子,那为了生存卖方子也有可能。
众人倒吸一口气:“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天啊,这孙家也特不是人!”
为了抢人家的方子,竟然这般污蔑人!
这要不是焦家娘子反抗,这要是真砸了,被这么一搅合,白得也说成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