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气冲起，在他脑门顶上结成彩云，透着几缕紫气。
    老道眉毛胡子颤抖，显然是很愤怒。
    我心里吃惊，这老道肯定是达到了阴阳共济的境界，只怕比我哥也差不远了。我抵挡不住，急忙抓着圣珠，暗自酝酿着。
    好在他虽然愤怒，却很快遏制住了。
    瞧着煞气消去，我才松了口气。
    这老道一出手，肯定是石破天惊。
    “枯坐这么久，炼心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他闭着眼睛，我等了会儿，说道：“这位道友，我虽然跟火龙道人相熟，但此行是我主动要来地，跟他没有太大关联。”
    老道听出我语气的古怪，淡然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厮不是个好的，你要小心，他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会帮你，肯定有图谋。”
    我点点头。
    见我还要说话，老道摇摇头。
    我一愣。
    “我知道你要找什么东西，可是我帮不了你。”
    我急忙分辨道：“我跟火龙道人真的不是很熟。”
    老道摇摇头，道：“我知道了，你是来找第五个法器地。哎，可是我真的帮不了你，你回去吧。”
    我摇摇头，坚定道：“我一定要找到。”
    “哎，”他发出叹息，道，“我告诉你，那个法器已经毁了。”
    我大吃一惊。
    “你不信？墙壁上挂着个篮子，你去拿下来。”
    我照着他的吩咐，去把篮子拿下来，揭开了红布，里头赫然摆着个铜人司南，只是已经断裂成了两截儿。
    怀里的圣珠和射星罗盘抖动着，发出悲鸣。
    我手一软。
    千辛万苦地寻来，第五个法器竟然毁了？
    我朝着老道看去，他发出叹息，道：“这铜人司南千年前就落在我手里，我来到南边后，撞见了一个大妖魔要出世，凭着法器跟它斗了百载，虽然最后将它斩杀，这宝贝也碎了。”
    我脑袋里浑噩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数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当年开了玄机洞，就破坏了天地伦常，这东西毁了也是应了天数，非是人力能够挽救。”
    老道摇头，道：“我费了好大气力，想要将它修补，可惜都是徒然。”
    他这么说，应该不会作假。
    知道东西坏了，我一时有些颓然。
    老道就问我一路来的见闻，我心里惆怅，就把无妄城和祁阳山的事情挑简要地说了下，他发出深深喟叹。
    “原来龙脉已经脱得劫难，灵界该是重新有一番天候了。”
    对于我哥和黑影的争斗，他倒不是很看重，他隐居这么久，跟火龙道人那个假道学可不是一路人，对功名利禄已经看得很淡了。
    听说我得了金色的鬼菩提，还取得绛珠草，老道变了脸。
    “你被利用了，”他一针见血地说道。
    我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如果能集齐三株灵药，炼制出万灵药，就能救我哥的命。
    老道点头，道：“这药万灵，自然能治洛风啸的诅咒。万灵药在道门又被我们唤作长生药，古代君王炼丹求寿，就是为了得一颗这样的丹药。”
    长生药？
    说到这儿，老道忽然问道：“我记得李家天关里头有一株鬼头树，快要结果了，可曾被火龙道人得了去？”
    我摇摇头。
    鬼头树上长出个婴孩，钻进了楚筱的肚子里。
    “糟糕，”老道神色大变，道，“千万不能把女鬼给火龙道人，否则的话，你的女鬼就活不成了。”
    我心里一惊，急忙向他请教。
    “鬼头树是用活人做养料，有很小的几率能结出果子，这果子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你知道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吗？”
    我心里咯噔。
    “不错，就是火龙。”
    “只是这法子太过血腥凶戾，被你哥知道了，就仗剑杀了来，把所有的鬼头树全都给铲除了。只是一株幼苗，被当年的李霖给带走了。”
    我心里砰砰直跳，难怪火龙道人一开始不帮我，后来见了楚筱，态度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弯，他是为了鬼头树的果实？
    “鬼头树这法子血腥戾气，有伤天和，鬼头果虽然能延年益寿，但是副作用也很大。”他指着寒玉蒲团，苦笑道，“果子里含有血毒，每隔三日，就要发作，如烈焰焚身，这痛楚宛若下火海，没法子控制。”
    “那他要楚筱做什么？”
    “这个好理解，灵界没有鬼物，更不用说雨女这样的十大阴邪鬼物，鬼头果属阳，雨女为阴，阴阳相合，就能治好他的血毒。”
    我发出疑问，道：“道友怎么会如此熟悉？”
    老道叹息道：“我叫做红云，不知你可曾听说过？”
    我摇摇头。
    红云老道有一丝落寞，道：“唉，物是人非，当年摩玉崖有七杰，火龙，红云，老贼，文辉道人，桃花鬼，猿凶人，玉净仙师。李霖，你千万当心，这几个人都是灵界活的长久的老怪物，法术惊人，千万不能大意了。”
    我心里一跳，文辉道人，桃花鬼，猿凶人？这几个倒霉鬼不是被我哥骗入阴风洞，一巴掌一个，全都给拍死了吗？
    他这么一说，加上我在外头看到的标志，果然是来自摩玉崖。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过往，就没有说出来。
    我试探道：“道友，这里是摩玉崖？”
    “不是。”
    他否定道：“摩玉崖落在一个神秘之地，外人很难找到。”
    红云撩起袍子，没有腿，只有两个光秃秃的肉柱。他叹息道：“当年我跟火龙起了争执，觉得这长生之法太过血腥，想要毁了鬼头树。唉，一番斗法，我的两条腿都被他给斩断了。”
    他冷笑一声，道：“当年在七人中，我的脾气最是火爆。他引了你来，大概是希望我大发雷霆，拿着第五个法器，把你给斩杀了。”
    我疑问道：“杀了我有什么好处？黑影不会完整，法器失落，成神的机会谁都得不到啊。”
    “呵呵，这就是他的盘算了。”
    红云虽然隐居避世，但是对这个老对头，确是了若指掌。
    “李霖，你知道火龙最恨的人是谁吗？”
    我摇摇头。
    “呵呵，就是当年的你了。”
    当年李家两兄弟杀来，火龙和李霖斗法，被他用大碑打中，伤了根本，一直没有好转。后来李家兄弟翻脸，他自忖机会来了，偷摸着带人去了天柱山，偷袭伤了李霖，害的黑影要转世弥补。
    这份血海深仇结下来，断然没有和缓的可能了。
    我心里一跳，问道：“不知道火龙道人擅长推演的法术吗？”
    红云点头，道：“天机门败落后，被这厮寻到了，得来了大量的典籍。他天赋很高，花了很多心血来研习。”
    “我逃到这儿来，无人知晓，他却能推算出来，这份本事厉害吗？”
    说得通了，以前不解的地方都能解释清楚了。
    “如果不是你得了金色的鬼菩提，还想着找寻法器，他就想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否则的话，早就自个儿动手了。”
    我气的一拳砸出去。
    “这厮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他在你身上下功夫，本来是想暗算了黑影，后来发现不能成事，就希望借你的手来集合齐灵药和法器。”
    见我神色忧虑，红云道人倒是看的很开。
    “你见了我，要么死，要么知道真相。”
    他说的没错。
    “所以你不必担心女鬼，他肯定会暂时扣着，看接下来你的动向，再做决定。”
    我气愤道：“可是绛珠草不在我手里，法器也毁了，没有筹码了。”
    红云呵呵道：“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再说了，我有预感，第三个灵药也会落在你的手里，他还会来找你地。“
    我牙齿咬得嘎嘣响。
    这厮真是太狡诈了，当初李家人去求援，难道是有他的内鬼。
    红云摇摇头，道：“鬼面具，兽皮，还有血战鼓，都是摩玉崖的宝贝。你明白了吧，那个兽真人就是受他的指使。等你去求援，他自然就会顺势答应了。”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我瞧着很不和谐。
    火龙道人一路三送，后来借口说是欠了酆都大帝的人情，要来帮我。这厮城府深沉，就连猫妖都被他给骗了。
    他这厮明明是隐居，却挂着猛虎嗅蔷薇的图像，说明绝对不是清心寡欲的修道人。
    “失运蛊本来就来自摩玉崖，他见暗算不了黑影，索性替你解了，才好取得你的信任。”
    红云安慰了我几句，火龙心思深沉，筹谋长久，我一开始斗不过，也属正常。他怕我颓废，特意多说了几句。
    我昂起头，发出两声冷笑。
    楚筱还等着我，怎么能够失落？
    我这会儿心气平复，冷然道：“这厮把我玩弄在鼓掌，戏耍如幼童，还把楚筱骗了去，我一定要去找他洗刷耻辱。”
    红云摇摇头，道：“你虽是神灵，但是火龙不是能轻易对付地。”
    我露出自信的神采来，任何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了，就能把他给打倒。历来我的对手都是比我强地，最后赢得都是我。
    这次算是铩羽而归，不过能够戳穿火龙道人的真面目，总算是拔除了身边的一个钉子，免得日后提心吊胆地。
    我打了个稽首，向红云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