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九州聚兵部署的情报传到台北,这已经是台湾大军出发的前夜。
三月中,讨伐苏禄的台东旅最后一只部队回到安平港,时间卡的非常紧,这时候,齐装满员的另三个旅以及各分队已经完成强化训练,正在向台北三个港口集结,就等着他们赶回来看家。
本次征倭,大都督府集结三个旅又一个陆战队团,一个独立侍卫团,一个龙骑兵团,一个重炮团,4个武装警察营和3800基干民兵,总计兵力31100人;宁靖编制了一个独立支队(陈支队)兵员4732人作为总预备队,他们最早可以在五月中下旬投入战场。除此外,还征调了广南2000仆从兵。暹罗的沟通结果还没有出来。
“大人。”参军司同知陈新举手敬礼,行注目礼看着王浩走进作战室。
“参军司推演,首攻长崎不划算,我们推荐用丙方案,先把倭人的阵脚打乱。”
长崎是个瘦长型半岛,又是丘陵地带,参军司反复推演,觉得敌前这么大规模登陆,损失无法预测。
尤其台湾又是全火器化部队,把大量辎重和炮送上岸费时极多,参军司觉得还是保守点,先登岛断敌人一臂,再看看敌人反应比较保险。
“好,就按照预案,大安船队后天出发,大后天台北和基隆同时出发。”
王浩也非常紧张,这是大都督府历史上最大军事行动,只许胜不许败。尤其今年只计划在印度卖三百万圆的金子,再加上两百万的五年期战争债券,五百万就是这仗所有启动资金,最后是赔是赚,完全没有把握。
“盛丰大人,我家大帅不见。贵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还是赶快回去商量如何答复吧。”
外交司司官蔡彬望着地上筛糠一样抖动的倭人,心里多少有些歉疚。儒家文化熏陶下成长的蔡大人没王大都督脸皮那么厚,提出这样的条款,他自己都觉得就是不让岛津家活了。
“另外大帅听说贵家模仿我们琉球的自来得火枪,他要贵家送来鉴赏鉴赏。”
琉球人开的条件很简单,岛津一族可以带7万民人移封南长岛。这个岛子从中途港往北的半个岛(比萨摩一国略小)未来就是萨摩藩领地,以后不准再和倭国来往,彻底变成琉球属国,接受琉球军役,三十年内免税赋。
这是逼着萨摩离开九州,自成一国。王浩给了萨摩36小时考虑,之所以给这么多时间,是因为整个船队登岸预估要这么久。
岛津盛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萨摩是先辈起家的地方,至今已经七八百年,岛津家从骨子里认定这儿就是自家地盘。
可形势已经变了,六年前被人家登岸屠杀后,国内就空了。为了尽量利用沿海平原,藩里把剩下的人口通通搬到环鹿儿岛湾沿线上,这下不用琉球人费劲就把一族全堵住了。
从最南面的山川港,沿海湾西岸绵延120里到最北面两个半岛连接处的加治木,这片沿海平原和丘陵地上,分散着岛津家二十五个分家,五十几个村町十二万余口。海湾对面大隅国临湾的几个郡,也有八个分家十几个村町近两万口。
按蔡彬的说法,琉球的大队分别在加治木、山川港和鹿儿岛町上岸,五万大军把整个萨摩国切成两半,海上有四百多条琉球人大船,这数字准不准盛丰不知道,反正他过来拜谒的时候,海岸线上到处都是琉人在下船,一片一片的红色海洋。
琉球人的包围圈里,除了岛津家自己的六千多武士,还有佐土原藩八百军势和伊东家(沃肥藩)一千四百人的一只孤军。佐土原那只军已经被琉球人缴械,
领兵的家老同样跑在鹿儿岛町等着议事,琉球人把佐土原藩看成萨摩一体的(注一)。
伊东家更是倒霉蛋,他家这只军刚开到鹿儿岛三天,正赶上琉人上岸
这只军还没投降,三四千红衣正在营寨外挖战壕,好几十位大筒对着他们,双方还没开战,琉球人在逼沃肥投降。
“这次台湾大名要下狠手,盛丰让诸位失望了。”
谁也没长后眼,当年巴拉望这岛还是萨摩去人清理的,转眼间琉人就要把自家赶过去,而且还挺抠只给半个岛子。
几个藩里理事的大佬全都被堵在鹿儿岛町内,其实琉军也没包围整个町,只有一只五六百骑军堵在町西北侧,他们也不阻止町里进出传递消息。三家御一门家主组成的‘御前挂’既不敢下令战,也不敢下令降。
这样的条件,如果答应那不但是倭奸还是萨奸,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可是要战,整个海岸线上到处都是琉球红衣战兵在登岸,国里几十个村子不知道被切成几段。真打起来,大约岛津家只会剩下些武士逃掉,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萨摩藩了。
家里辈分最大的岛津久国只下了一道命令,他让各家武士务必克制,藩里没下令抵抗前千万不要和琉球人冲突,千万不要突袭琉球士兵,万一台湾大名凶性起来,多少人都不够杀的。
下午,北面加治木的消息传到鹿儿岛,那边的琉军正在整队往南压,一路的村町民人和在乡武士都被他们逼着往南退。北面有一万出头的琉军,那边有骑军也有炮。大概南面也一样在逼着往北退,只不过消息还没传过来罢了。
傍晚时候,鹿儿岛町里已经汇集了十几位家主,其中有一家甚至是跨海从大隅国过来的。依然没人敢下决策,似乎都希望投降或者抵抗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这样自己就不是岛津家的罪人了。
反正琉人给了一天半时间,其他家主今晚怎么都过来了,到时候是战是降还是大家一起拍板,谁也别躲在后面。
天快黑了,王浩带着亲兵躲进樱岛商馆。今天晚上是最危险的时刻,北侧已经南压二十里,南侧已经北压接近三十里,岛津家不管是逃还是夜袭只能在今晚。
萨摩国北面和西北出半岛的大路都已经封锁住,如果萨摩藩今晚不抵抗,明天他们就会被挤压在二三十里的沿海一线上,到时候在上千门炮和三百多条船的包围下,直接杀光都方便的很。
晚上八点多,支仓长濑带几个伙伴抱着一根大木头游上樱岛上。
很快,卫兵把他带到王浩面前。这位穿着一身拔刀队的军服,除了肩上没有军衔和战兵没什么区别。
一看到王浩现身,他马上举手敬礼“大都督,敷根島津家准备今夜逃跑,支仓申请归队参加讨伐!”
有内奸就是好,王大人拍了拍这个小个子倭人肩膀,微笑着点头“呦西,支仓营官果然是琉球的好干部,说说具体情况。”
被大人这么夸奖,支仓长濑眼泪马上掉下来了,倭国这个封建体制真是害死人啊,照理自己也给岛津家卖命好几年了,出海干拔刀队的时候人五人六的也是个营官,可每次一回到萨摩那就是个屁,出身不够啊。
“小人已经联系好二十多个拔刀队的伙伴,这次归队小人再也不回去了,请大人赐我国人名字吧,以后支仓永远为国人战斗!”
敷根島津是很小的分家,这家的村子就在海边没多远。龙骑兵团已经被派到西北方向堵路,独立侍卫团三个满编的骠骑兵中队就在樱岛对面岸上待命。王浩让支仓带来的伙伴上巡航船去当向导,同时派人到对岸去通知那只骑军巡航船打火箭通知后你们把这个村子抹平。”
支仓这种难得的日奸,正好留在身边听用。
“你做的非常对,人不能选择出身,但可以选择出路,我赐你名字王忠,欢迎加入国人大家庭。”
王浩站在商馆瞭望塔上欣赏炮击的时候,又一个拔刀队长正在漆黑的夜色里过海,他还带着长子摸上樱岛。
“大都督,拔刀队营官岛津纲豪前来报道。”
不愧是御一门家主,纲豪的号召力要强的多。他已经集结自家五百多武士和九百农兵,就等着明天反水。
“大都督,我家武士明天会在左臂绑红色布条,请您告诉国里的大军,千万别杀错了人。”
纲豪也不错,王浩满意的点头“你这两年为国里做了不少贡献,我是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
一直到半夜,加治木家主岛津久信跨海过来输诚后,王浩踏实回屋睡觉去了。
三家‘御前挂’里两家提前来降,萨摩人的胆已经丧了,夜袭是不会了,最多有些人家趁夜逃跑罢了。
事情就是这样,因为熟悉所以恐惧,正是因为太了解台湾大名了,岛津家怎么也破不开这个死局,除非他家有被连根铲除的勇气。
4月2日下午两点(康熙33年,公元1694年),整个海湾西侧的萨摩民人、武士被团团包围在东西不过十里,南北二十几里的鹿儿岛町周围,海岸线上如山一样的战列舰开始放炮威慑。
一个骑着粟色大马,带着骠骑兵夸张的熊皮帽子的琉球军官飞马冲进鹿儿岛町。
他甚至马都没下,直接把一卷纸丢在地上“奉大都督令,萨摩藩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完全接受都督府条约,否则你家会被彻底毁灭。”
岛津盛丰弯腰捡起手令“右次郎,浩殿给了家里一天半时间,时间还没到吧?”
这个军官正是大宇宣慰大使岛津纲条次子岛津立川,年轻的骠骑兵军官脸气的通红!
“住口,蛮夷还想和我攀亲戚?我是侍卫团独立骠骑兵二中队中尉队长秦忠武,记住爷爷的名字。”
还是纲条做的最到位,人家自己跑到大宇岛自立门户还觉得不保险,早早把次子送到台北读军校,秦忠武已经是正经骠骑兵军官,军里最嫡系的那种。
“回去考虑答复吧,你们还有五十五分钟。”
岛津家最终还是选择投降,活下去才有机会,全族被灭那还说忠勇有什么意义呢。
当天晚些时候,十几个家主簇拥着家里那个名义上的藩主,只有十岁的岛津吉贵过海去拜谒新的主家——琉球大名王浩。
能顺利解决岛津家,王浩也很满意,这家人实在太能学习了!
另一世倭国还没开国的时候,萨摩又造炮又造蒸汽船的,连英国人过来干一仗都吃了小亏。这一次要不是萨摩仿造大八斤偷偷拿了几杆送给长崎奉行,琉球还一直没发现!
就让他家在南长岛热带岛屿上老实繁衍吧,每年都抽他们家服兵役,萨摩刀手还是好用的。
按都督府的规矩,跪地投降不代表什么,必须把投名状送上。王浩给的指标就是把沃肥藩屠光,琉球倒是和沃肥没仇没恨,可谁叫他家离得近做起来方便呢。
再说这次也必须要杀,九州岛上倭人太多,大大小小各家加起来两百好几十万,比台湾岛上一点不少,不杀出空间将来怎么移民?
于是全副武装的萨摩藩兵当天就攻破了伊东家的营寨,憋屈的岛津武士们把火气都发在老邻居身上,当天下午参军司就收到一麻袋耳朵战利品。
搞屠杀还是用刀利索,第二天四千多藩兵出发去进攻沃肥藩领地,身后还跟着一个哨的琉球骑兵监工。这只部队会留下来作为伪军使用,剩下的萨摩民人开始迅速装船送南大岛。
这次需要船运的人数实在太多了,除了七万口要运到五千里外的中继港,另外还有一万多口要运首里县编户,四万多口送到种子岛编户种田,没分出胜负之前,都督府可不敢在九州岛上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