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看了看废弃在地面上,和别的都长得差不多模样的马具,回头来瞧瞧自家受惊的少爷,马儿默默地移开脑袋,往旁边挪了挪,管家安抚地梳了梳他的黑发,指尖从额前一直梳到后脑勺,林轻扬眯起眼睛,顺着他的力道仰起脸。
“少爷先去热热身?”他轻声道。
林轻扬敏锐地察觉出什么,抬头看向盥洗室的方向,惊讶道:“你要打他?”
路易:“……并不是。”
“一会儿我也会提醒那位罗宾少爷热热身,”灰绿眼瞳的先生避开这个话题,眼睛里带着罕见的戾气,眼角余光下瞥的时候,简直像在看什么毫无生气的动物尸体,“如果他能反应过来就算了。”
罗宾从盥洗室里出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两张毫无表情的面容。
那位漂亮的费兹捷勒小少爷好像也在他上个盥洗室的功夫,忽然失去了表情,和他身边随行的管家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他有些存疑地望过去,见林轻扬收回视线,一只脚跨上马镫,一只脚就要翻上去,想必是要出去热热身,先骑个两圈。
罗宾不对小少爷的热身感兴趣,他只想在比赛里赢过他就好,于是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拍了拍马的脖子,要将马牵出去站在起跑线那里去。
就在他动身的一刻,路易出声提醒他:“罗宾?不热个身吗?”
“我可不像你那小少爷,还要先骑两圈找找手感,”他轻声嗤笑道,身边有人递上水,随意地灌两口,“直接上就行。”
谁知道路易直接抓住绳子,拦在他面前,意味深长地嘲讽一句:“还是先试试手感吧,万一出什么意外,上帝来了都救不了。”
罗宾抓着缰绳的另一端,缓缓抬眼,透过额发边缘的缝隙,看清楚了威弗列德的言下之意。
“你觉得我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他哈地笑了声,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踢了踢马腹,不耐烦地要身下的马匹安静一些,可惜越踢,马匹越暴躁,路易的目光悄然从他身上转移,往他身后随行的几人看去。
这匹马一直不静,为了赢得这场比赛,罗宾大着胆子选了性格稍微烈些的马,他最初还只是觉得马有些暴躁,可能是脾气上来了,之后给吃点东西就好——然而很快他也察觉到不对劲。
“威弗列德?!”他高声道,“你对我的马做了什么?”
路易道:“没什么,我只是将少爷今天的要坐的马具还给你了。”
罗宾眯起眼睛,几乎变成一条缝。他一拉缰绳,脚不知道在哪里一磕,马像是被碰到了要害一般,忽然扬蹄嘶鸣,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匹马脾气比林轻扬的马要烈一些,罗宾还算反应及时,加上周围人都伸手去接,就算落马砸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一条痕迹也不太要紧。
他不顾手臂的擦伤,阴沉着眉眼,捞起马镫一看:一枚凸出来的刺!
像是陡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回头,看向一个方向,随行几人随着他的目光分开一条道,最后定格在最后那人身上。
“你……做的手脚?”
路易的暗示立刻被他理解透彻,罗宾一把抓起那人的领子,手背青筋暴起:“你刚才跟我说的看好戏,就是指这个?!”
那人眼底的神色将事情的真相反应的一干二净,罗宾没时间听他结结巴巴的解释,干脆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径直要把人直接摁在地底下去!
路易对他们家事没什么兴趣,他回头看外面,正好遇到林轻扬热身回来看看情况。小少爷一看罗宾满身地上的沙子,也反应过来:“他发现了?”
“应该不是他干的。”路易道。
“今天的比赛,就当我输。”
罗宾揍完人,看上去平静了许多,然而这句话遭到周围人的一致反对:“少爷,先生那里……”
“……”
“我真是受够了。”
“让他打死我算了。”
没有人会想得到他说出这样的话,脑后束着一小搓头发的小罗宾先生把骑马服的外套脱掉,往地上一掼,眉头紧皱。整个人突然颓废起来,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烟,有人凑过来要给他点燃,却被一烟头顶住额头。
“从来都要和费兹捷勒家的人比,他难道还不知道他儿子是什么货色?!”
他的眉眼里存在着深深的厌倦,好像刚看见林轻扬回来一般,无所谓地笑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倒霉?可怜的小少爷。”
他语出惊人,“哪里都呆不久,随时随地,就有可能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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