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扬模糊地带过原因,指了指案板上那坨面团:“路易是在做什么?”
“给少爷做一点小点心,”路易苦恼地微笑,“可惜它不太听我的话。”
两人说着,走到餐厅,路易给意外早起的小少爷倒了半杯咖啡,然后往里面搅进半杯的奶和糖,直到咖啡变成温柔醇厚的棕褐色,而他自己选择只加一点点奶。
林轻扬抿了一口,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想法,他充满期待地仰头问道:“我刚刚就是有点突发奇想,”他伸手比划比划,“就有一点点点点好奇路易以前的模样……路易有照片可以看吗?”
他还着重强调:“真的只是突发奇想,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路易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间,唇角微笑的幅度越来越大。
他的声音格外轻快,那团失败的面团被所有人抛之脑后,只剩下一个一头雾水,并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厨子:“当然有了,庄园每年都会给所有人拍单独的照片,然后放进相册里收集起来。”
他们在路易的房间里找到了那本相册,不算厚,里面全部都是路易的照片,就连拍照的地点都是同一个,背后就是庄园宏伟的城堡和草坪,中间放着一个路易。
林轻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小的路易,看起来只有五六岁,乖乖地站直了,他的眼睛还没有现在这样偏灰,仍然是好看的绿色,抿嘴笑起来的模样格外软和。
“啊!”他惊叹道,扭头看一眼现在的威弗列德先生,再看一眼照片里的小路易,“真神奇。”
后面的照片里,路易逐渐长大,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下巴倒是越仰越高,神态逐渐骄傲,林轻扬想起了之前某个人的评价:骄傲的小企鹅。配上路易常年喜欢穿黑白的服饰,似乎非常符合。
林轻扬笑着还没说话,便感觉到后颈上有温热手掌盖下来,捏住他脖子后边一点肉,烫得有些熨帖,小少爷干脆眯上眼睛,被自家管家威胁道:“往后翻。”
“好好好。”
之后有一张照片里,路易没有了笑容,神情严肃,莫名有些渗人。
解释说是,这年薇薇死了。
林轻扬点点头表示理解,最后翻到最后一张,大概是路易前两年前的照片,头发有些长了,被小威弗列德先生用小皮筋扎起来,梳成一个很小的马尾。
梳着头发的路易看上去气势格外重些,眼神锋利,唇边就算噙着很清淡的笑容,也看不出多少温柔神色,和现在对比着实大,乍一看还以为不是一个人。
林轻扬凝视着照片里的路易,指腹蹭了蹭光洁的纸面:“没想到路易以前还留长头发。”
“那个时候懒得剪了,干脆留了一段时间。后来觉得还是太麻烦。”
“所以说,”
路易慢悠悠地提出自己的问题,手指间从林轻扬柔软的黑发中穿过,轻柔地往下梳去,他的眉眼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信心。
“少爷怎么突然想看我的照片了?”
因为……
林轻扬的目光在照片上留恋了好一会儿,他见过了路易的各个人生阶段的模样,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因为我想多了解一点路易,”小少爷把相册合拢,珍惜地推回原先放相册的柜子里,“我想知道路易以前是怎么样的,长什么模样。”
“可是,”路易突兀说道,“我看不见少爷以前是什么模样的。”
林轻扬耸肩,对这一点他也很遗憾:“孤儿院没有每年拍照片的传统,你要看的话,也只能去找学校里统一拍的制服照。说真的,那玩意儿看上去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他撒娇似的抱怨一句。
吃过厨子重新烤制的牛角面包,林轻扬盘算了一下离自选考的日期,然后跟路易说自己要好好学习,学习的时间不要经常打扰他。
管家有点惊喜自家少爷有这么高的自觉性,问道:“少爷这么用功读书吗?菲利普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我想考路易在的学校。”
面前的小王子睁大眼睛,眼角眉梢都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抱着一定可以的信念说这样的话,他也同样坚信自己可以,
“我要上帝国理工。”在某些领域,和你站在一起。
这话可真的不是说说就可以实现的,林轻扬也同样这么做了。
接下来的整整两个星期,包括一般人都会懈怠的双休日,菲利普从教堂做完礼拜回来,都能听见庄园里的佣人们在抱怨,小少爷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好久了,一整个白天都在学习学习念书念书,仿佛不知疲倦。
这种话感受最深的还是路易,小少爷的贴身管家。
他也没想到林轻扬的信念有这么强,一改往日还需要他来叫起床的作风,早早爬起来念书写卷子,等他敲响房门从外边把早餐端进来的时候,已经能看见他桌子上放着厚厚一叠卷子和资料,连浓郁的烘焙香气都没能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林轻扬正遇到一个难题,他踢着拖鞋,皱着眉头咬着笔,有点想不通这道题的逻辑在哪里。
直到手边传来托盘被放下来的声音,他才猛然惊醒,手中的笔被路易抽出来,搁到一旁,换成还散发着茶香的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