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越尚耕的长子出生了。
也是很巧,正好就是上元节子时正降生的。日子很独特,越尚耕请钦天监的人算了一下,当然算出来的是万般的好,这是祥瑞之像,这孩子长大了不然是富贵不可限量,等等这些话。
虽然是套路话,但是人爱听啊,越尚耕很高兴,越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这热闹从上元节一直持续到孩子的满月酒。
四月,皇上下了旨意。
今年是世宗文皇帝和文皇后追封三年,朝廷要大办祭祀,昭告天下,命松江府卢王,沧州府贤恭郡王,青州府孟王,南州府寿王,福州府福王,携王妃、世子回京参加祭祀。
这几位王爷全都是孝康文皇帝的堂兄堂弟,同一个曾祖父的,算起来是皇族血脉中比较近支的。
如此安排自然是有遮掩的作用,避免卢王和孟王起了疑心,有什么举动。贤恭郡王便是之前的恭亲王,当年他的爵位能保住还是因为林炤的求情,所以他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孝康文皇帝的纪念祭祀在十月里,正好就和下元节连在一起了,王爷们回京祭拜祖先,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了,即便是理由很充分,但是给心虚的人,到底是会有所担心。皇帝的圣旨发下去了一个月,在松江府监视的禁卫便传来了消息。
“卢王似有异动,卢王嫡次子全家出府去了,对外说的是出门游玩,一路往南走了。另有卢王和孟王的侍卫来往密切,这一个月互相奔赴的非常频繁。”陆光涛禀报着。
越承耕也道:“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递了折子,最近是有些奇怪的人进京,人数不多,但是每隔三五天就有几个类似兵士的人进京,来到京城赁房或者住客栈,大部分都交了半年以上的租金。”
林炤道:“他这是想造反?”
越承耕道:“造反倒是真未必敢,何况如果真有此意,就那么几个人也没什么用,多少这般的人进京能够不被察觉?这些各卫所营房都算过,最多一两百人,多了必然被发现。估计是卢王自己以防万一的想法。”
“皇上下了旨,他其实没有什么办法不来,如果不来就是抗旨,无论什么理由。皇上提前几个月告知,有光明磊落之意,这也对他形成了一些迷惑,所以,臣估计他只是会做一些起码的防卫措施,而不会做太多。”
越承耕道。
林炤道:“他做这些正显得他心虚。”
陆光涛道:“正是如此。从赵明玉被抓以来,是没有半点风声透露出去的,除了赵明玉本人在女侍卫营那边,她的家人一直藏得好好的,京城这边没几个人知道。卢王是肯定不会得到这方面的消息的,但即便如此还是如此紧张的准备,可见必然是有什么想法的。皇上,京城这边也该有所准备。”
林炤想了想,道:“此事就交给你和穆寒去办吧。皇宫外的防御交给三大营,皇宫内由禁卫负责。调派人手不要太频繁,也不要太明显,莫让人察觉。”
卢王现在可以说有点惊弓之鸟了,朝廷这边派人去松江府盯着他,同样他也可以派人来京城这边盯着,如果保卫京畿安危的一些军队,如三大营的集结调派的太过频繁,自然是会引起他的警觉。
现在可以说,卢王的担心只是他的想法,还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京城这边将赵明玉的事情掩盖的非常严实,大部分的人会以为她真的死了,而且是什么都没有招供就自尽死了。
卢王做的是基本的防备措施,同样他也不敢做的太明显,怕被察觉。
不过他敢往京城派人,可见这个人也是有一定的胆量,若真的被他察觉出来了什么蛛丝马迹,感觉到皇上是要对他动手,他可能会做出很强烈的反应,这一点林炤也得做好准备。
等越承耕和陆光涛告退了,林炤背着手在乾周宫依然的来回的踱步,考虑着万无一失的措施。
针对这种情况,林炤一向很谨慎。
这就和他去剿灭造反的二皇子一样,尽管用的时间比较长,但策略是最好的,上上策,最后的结果也看到了,伤亡非常少,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将实力强大策划了多年的二皇子和庆喜侯一网打尽。
这一次对付卢王,林炤依然是想兵不血刃。
京城这边,他登基之后这几年一直都不算很平静,总有些大事情发生,但总的情况还是再往好的方向发展,京城这边的一些丝织业、官窑民窑陶瓷业等都有了一定的发展,这个时候,林炤并不希望在这边引起什么乱子。
出乱子容易,但想要在出了乱子之后稳定民心,让一些制造业重新焕发生机,那是很难得,没有几年做不到。
先皇最后的几年里,虽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但其实内部已经腐败不堪了,官员们贪腐横行,贵胄们奢华至极,这对于京城及周边的一些民生制造都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京城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林炤登基这些年,做的最多的就是稳定民心,如今京城已经看出来些繁盛起来的苗头了,前年开始京城周围,燕京地区的黑釉瓷器已经开始往海外销售,眼看今年就能形成利润,成为一门不错的行业。
但如果这个时候京城朝局不稳,那对于各种行业的危害真的是不知道会有多大,林炤实在是不想冒这个险。
卢王让他的兵士前期混进城来,那么在城外周围必然也有一些。他的想法自然是也希望万无一失,如果真的皇帝要对他动手,那么他就要放手一搏,孤注一掷。
林炤担心的就是他的孤注一掷,不是怕拿不下他,而是怕影响朝局稳定。
背着手在乾周宫来回的走了几圈,突然就有了个主意。不过这事需要和越绣宁商量一下,他这就出来往回走。
德公公过来回禀,外面还有大臣求见,林炤摇头:“叫他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回到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