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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章死谏
    林炤说的有道理。
    这位老学士早不出来反对,追封的圣旨都已经下了他才跑来死谏,总有点找茬的感觉。
    但是一个臣子来找皇帝的茬?
    “咱们先弄清楚,朝上询问的时候他们不吭声,为什么现在出来反对?这两位都不上朝,但皇上也给时间了,朝臣们都知道,他们自然是那时候得知的,为什么当时不出来,已经追封了之后,中秋节前出来了?一出来还就是死谏,这样不给皇上,也是不给他们自己留后路。”越绣宁道。
    林炤想了想,道:“宋睿老家是大同的世族,安国公老家是山西大同的。”
    越绣宁有些惊讶:“跟安国公夺爵有关系?”
    太皇太后的祖籍是山西大同人,但在太皇太后祖父辈的时候,便常居于江南,一开始是做生意,后来进入了官场,一直都在松江府和松江两地。好几代人都是江南出生的,包括太皇太后。
    但是,安国公在山西还是有根基,也属于当地一个不大不小的世族。当然了,跟宋家是没法比,宋家往上论乃是秦汉时期的山西大儒宋居修,诸子百家的时候宋氏大放异彩,从那时候开始,大同宋氏就成为了一方大儒,钟鼎世家。
    虽然朝代更迭,宋氏也是起起伏伏,但始终在大同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
    宋氏和梁氏都是大同人,都是当地的世族。
    林炤想来想去,除了这一点,真的想不出来八十岁的大学士宋睿跑出来死谏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于尘凡?”越绣宁问道。
    她虽然管了大半年的朝政,但是熟悉的都是朝上的百官们,不上朝的,没什么事情的,她也不是很熟,到底朝臣太多了,叫她每一个人都知道,每一个人都清楚根基祖籍,来龙去脉的,也不可能。
    林炤想了想,道:“其他的不知道,只知道于尘凡是宋睿的学生……”顿了顿,脸上突然露出恍然的样子来,忙对门口的宫女道:“去把德子找来。”
    宫女答应着,急忙转身去了。
    林炤对越绣宁道:“好像他们中有姻亲关系,详细的等德子来了询问一下。”
    等了一会儿,德公公来了,林炤便道:“你可知道于尘凡和谁家有姻亲?朕隐约记着去年还是前年什么时候听你还是福子说,前镇国公家喜事,和于编修成了姻亲?”
    德公公刚刚就知道了,宋睿和于尘凡在宫门口死谏的事情,马上就料想皇上会询问这些人互相的关系,早就在心里整理了一遍。
    这会儿便忙躬身道:“启奏皇上皇后娘娘,于编修的大儿子,娶得是坤元伯的表妹。皇上您听说的,前镇国公府的喜事,和于编修成了姻亲,那是拐弯的,不是于编修自己,而是宋大学士,宋大学士的曾孙女,嫁给了前镇国公府的三爷,前镇国公世子的第三个儿子。于编修是宋大学士的学生,但最早的时候,是认了义子的,所以才有人跟于编修开玩笑,说他和前镇国公是姻亲。”
    林炤蹙眉:“认了义子,又成了学生?”
    德公公忙道:“这事有年头了,四五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于编修还是山西大同的一个穷少年,有一年下雪,宋大学士去乡下老家看看祖宅宗祠的,结果就看见一少年缩在宗祠墙边快冻死了,于是赶紧叫下人救治,后又觉着他可怜,收留在府里。”
    “这少年便是于编修,于编修跟着宋大学士也是忠心耿耿,宋大学士进京赶考在路上病了,于编修没日没夜的照顾,盘缠用尽了就出门乞讨,讨来的铜板半口吃的都没有买,全都给宋大学士抓药了。宋大学士病好了之后,感念他的不离不弃,便当场收了义子。进京之后,宋大学士考上了进士,进了翰林院,于编修跟着到国子监读书。又过了几年,宋大学士进入集贤苑,于编修也考中了庶吉士,因着都在官场,还是老师学生相称更方便一些。”
    说到这里德公公一顿,接着又道:“当然了,于编修一直还是将宋大学士当成义父看待。和他们走得近的大臣们都知道,所以才开这样的玩笑。前镇国公被夺爵了,但是并没有获罪,所以没有牵连任何人。”
    林炤点头,示意他下去吧。
    德公公躬身退到了门口,出去了。
    越绣宁道:“世族之间可能是有往来,尤其是宋睿和安国公这样的全都在朝为官的人。梁氏在大同虽然比不上宋氏的世族庞大,但是在京城,梁氏家族是出了皇后娘娘的,他们同籍的人互有联系连成一枝也很正常。”
    “前镇国公是宋睿的姻亲,被夺爵之后估计宋睿就不服气了,只是当时是前镇国公站错了队,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也找不到发作的理由。现在安国公又被夺爵,说起来跟他有联系的两大国公都被夺爵了,宋睿觉着被打击,又觉着安国公被夺爵的理由勉强,所以这时候跑出来死谏。”
    林炤赞同:“对,他还专门的等着追封的圣旨下了,真是可恶。”
    虽然这样说,但是林炤并无怒容,抱着蕤姐儿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低头在蕤姐儿脸上亲了亲,还在问:“姐儿说说,这些人是不是很可恶?”
    越绣宁道:“不过宋睿八十岁了,于尘凡也在翰林院几十年了,这两位都是做学问的人,不比一些为了权势倾轧的朝臣们,怎么处理还是要谨慎些。”
    林炤想了想,道:“先晾着吧,晾几天再说。”
    越绣宁有些惊讶:“晾几天?”
    林炤点头:“你说得对,这两位一个集贤苑大学士,一个翰林院编修,都是做了几十年学问的人,尤其一个八十多岁了一个也五六十岁了,对他们不能来硬的,只能说服。但要想说服,就得先磋磨磋磨他们,我现在过去说,怕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先让他们跪两天,等力气耗得差不多了,再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