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这边病了的,有三个是住在官驿的官员,有两个还是路过而已,都是来往送信的小吏,所以身边没人照顾。知府衙门来的衙差,就照顾这几个人。另有送来的其他地方的病人,但都是本地的,也有他们自己家人照顾。
越尚耕醒过来了,精神更好了一些,甚至感觉到了肚子里头饿得很,于是雨花去熬了些粥。
何欣云一直都在旁边服侍,白果就在身边听差遣,跑前跑后。越绣宁闻讯回来的时候,雨花已经熬好了一碗粥,越尚耕正吃着。
越绣宁进屋看见三叔居然在吃粥,很惊喜的忙上前:“三叔,你好些了?”
越尚耕笑着点了点头,何欣云再次给他喂过来一勺,这就摆手不要了。
何欣云轻声道:“再吃两口吧?”
越尚耕摇手:“不吃了。”他对她笑着:“你们都来了?”
看得出来,他还是努力的想要打起精神笑一笑,如果不是想让大家不要太过担心,他真的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粥也就吃了几口,填了填肚子觉着好受些了,就想要躺下去。说话也没有力气,还是之前醒来那句话。
越绣宁在旁边忙道:“是啊,我们都来了,喝了药还是赶紧躺下吧。”
何欣云因为越尚耕醒了,就有点高兴兴奋,但是一听越绣宁这话,忙忙的附和点头:“对对,你还
是赶紧吃了药,躺下休息吧。”
白果已经将药端来了,越尚耕喝了药,躺下继续睡。
越绣宁这才直起腰来,这会儿才发现,屋里已经点了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而且黑透了,外面静悄悄的,显然时辰已经不早了。
“什么时辰了?”她问道。
何雷在旁边道:“已经亥时了,娘娘,您一天一口饭没吃吧?”
越绣宁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点头道:“还真的是一口没吃,忙的都忘了时间。”
雨花忙端来了一碗粥,越绣宁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道:“这是刚刚给三叔喂得粥?”
雨花顿时就吓得脸有些白,点头紧张的道:“是…”
越绣宁道:“熬得时间太短了,一点都不烂。明天早上起来就熬粥,熬得烂烂的,估计其他病人有情况好些的,明天就能吃东西了。”
雨花忙道:“是。”脸色有点白。
“娘娘,我去重新熬一碗,这个你别吃了。”何欣云忙道。
越绣宁忙道:“不用了,就吃这个行了。我的意思是,病人吃不好,不太烂糊。”又问:“三叔母,你和亲家大叔吃了没有?”
何欣云和何雷忙点头:“吃过了,您快吃吧。”
两个人这还是头一次跟皇长孙妃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都觉着皇长孙妃一点架子都没有,和邻居家的
小姑娘一样。
越绣宁吃了半碗粥。
驿长在外面躬身询问道:“娘娘,您晚上下榻哪里?小吏去禀报一声。”
“不去哪里,自然是在这里。”越绣宁也知道这个驿长肯定不希望自己住这里,因为觉着必然是要如何如何的收拾打扫,他现在没人手。所以马上就道:“你不用管了,这个小独院挺好的,我们自己收拾。你们驿馆里的人,要留下几个值夜的,虽然人少,但也要轮班。”
“是。”驿长答应着,忙去了。
越绣宁出来站在院中,独院有两个厢房,雨花和白果正收拾着。她出门习惯带着自己的被褥,所以倒是不用怎么洗漱,将自己的东西铺上就可以了。
夜凉似水,尽管驿馆中有病人的呻吟声,呕吐声,但到底安静了很多。越绣宁又想起那两个大夫来,叫小厮去看看,两位大夫忙完了没有,忙完了过来一下。
小厮去喊了,一会儿跟着过来了一个。
就是那个比较急的,跪下道:“小民参见皇长孙妃娘娘。”
越绣宁叫他起来,问道:“今天早上很忙,也没详细询问。你们之前是怎么断症的?民间的大夫,这边两个,其他地方呢?所有的全都是民间的大夫?只有一个赵太医是王府的?症状方面,你们是赞同赵太医的诊断,还是不赞同?一五一十,从头说来。”
那大夫听着娘娘如此详细的询问,加上今天用的药就和赵太医吩咐用的药不同,且和他们想的倒是
一样,因此也知道,娘娘其实心里有数了。这么问,明显不会偏袒赵太医。
那就当然的,将心里憋得话全都说了。
“我和梁大夫来到这边,查看了几个病人,虽然开始的症状有些像风寒,但脉滑沉涩止,肤有异色,显然不是风寒这般的简单。但是,赵太医已经给全城的大夫下了方子,就是按照风寒治疗的。我们自然是不同意,商量了一下,还是我去王府找人传话给赵太医,请他无论如何来驿馆一趟,亲自诊诊脉。”
“全城的大夫下了方子?”越绣宁愕然。
治病救人,一定要根据病情来,所以,无论如何要看到了病人,诊了脉之后才能开方子,这是连才入门的大夫都知道的道理。
赵太医竟然连病人都没有看见,更别说诊断了,就直接开了方子,不但如此,还让别的大夫全都按照他的方子治病?
这个赵太医真的是太医吗?
那个大夫还在继续说着:“当时还没有现在这般紧张,也没人觉着是疫情。全城大约也只有我们驿馆的病人最多,也没有守卫什么的。赵太医病不过来,只说王府也有人病了,且他去看过城里最早生病的,陈太堂的病人,说确定是传染性风寒。”
顿了顿,大夫道:“连我的面都没见,是下人传话的。”
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回来了没办法,就和梁大夫商量,想要自己按照自己的方
式治疗。毕竟…娘娘既然是大夫出身,也该知道,身为大夫,必须看过病人,诊断过之后该能开方子,那赵太医根本就没来看过我们这边的病人,却让我们必须按照他的方子治病?我和梁大夫觉着实在不妥,所以就自己开了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