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炤在前院,一开始是侍卫过来禀报,他确实觉着意外。
反倒是廖文超知道圣旨终于来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当然不是因为林炤的身份终于要被大白于天下了,而是因为他终于可以离开长安城了。
被困在这里好几个月,廖文超早就烦了。
林炤要回去了,找人进去跟越绣宁说一声,在外面和越尚耕、陆光涛、穆寒等人在等的时候,另一个侍卫并王爷爷一块儿,带着太监过来了。
“传旨的公公着急见您,六十多岁的人来,不知道怎么蹒跚的来的长安城。”侍卫先来跟林炤说道。
林炤也有点纳闷。
旁边的越尚耕很是紧张,从听说有圣旨来之后,就紧张的很,陆光涛见他紧张,忙小声的安抚:“原本就知道会有圣旨的,皇上既然都来探望了殿下,自然是会有圣旨来恢复身份,接他回去……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廖文超和巩成前已经着急忙慌的去换朝服了,林炤并无朝服可换,便先来到了前院,就看见王爷爷搀扶着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大的,满头花白的太监进来了。
那太监进来,先看到了这边站的林炤,忙揉了揉眼睛,刚要怎么样,突然想起要先传旨,下人忙忙的将香案准备好了,老太监就走到了上面去:“林炤接旨。”
下人扑过来放了个跪垫在前面,林炤跪下了。
旁边忙碌的下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受命于天,御及逾四十有五载矣,天下承平,百姓安居,朕之薄德也。然,朕躬安何命苦,子嗣不丰,苦盼儿孙满堂,绕膝欢颜不得。十几年来,每思至此彻夜难眠……”
那老太监念到这里,竟然声音中带着凄苦,似乎要哭了一般。
所有陪跪的官员全都两股战战,有些甚至开始偷偷的试泪,当然了,是真的被皇上的悲苦感动了,还是做给人看的,就不知道了。
林炤跪在跪垫上,看着前面的地,心中竟然毫无波澜,平静淡然。
廖文超和巩成前已经换上了朝服,急吼吼的赶了过来,到了人群后面站定了,擦了擦汗深呼吸,这才小心的穿过跪着的满院子的人,来到了前面,跪在了林炤的身后。
老太监还在继续的念着:“……朕之皇孙流落民间十余载,今日能找到,朕躬之德,天下百姓之福气也,朕深慰怀。皇长孙秦煊,字林炤,即刻恢复皇长孙之身份,一应规制恢复,由西夏总督廖文超护送,择日返京。钦此。”
圣旨很长,念了半天终于念完了。
林炤磕头:“臣领旨谢恩。”接了圣旨,有两小太监端着个托盘在旁边,托盘上放的是皇长孙的冕服,冠带。
林炤站了起来,扭头看了一下,穆寒忙上前将冕服冠带端了过去。
那老太监颤巍巍的抬头看了看他,然后跪了下去,道:“老奴拜见皇长孙殿下。”
廖文超才站起来,马上跟着也跪下了,大声的道:“臣西夏总督廖文超拜见皇长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围那些听见了圣旨大惊失色的官员们,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原来如此!难怪廖大人神神秘秘,巩大人紧紧张张!
大家全都跟着跪下,齐声道:“臣等拜见皇长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齐了便很大,已经传到了内宅。
内宅的人听到了,不由的也被这些齐整的声音,还有突如其来得知,如此尊贵身份的人竟然就在他们中间而震惊不已。
林炤去将廖文超搀扶了起来,急忙又去亲自搀扶那位老太监:“德公公,请起,请起。”
那老太监被搀扶了起来,眼泪都掉下来了:“殿下!原来殿下还记得老奴?”
林炤微微的笑:“记得,您是皇上身边的德子公公。”
那老太监就特别的激动,连连的点头道:“是老奴,是老奴!”擦了擦眼泪,忙道:“殿下恕罪。”
躬身行礼,然后转而看廖文超:“廖大人,皇上有口谕。”
廖文超等着呢,忙跪下:“臣领口谕。”
“皇上口谕,着廖文超领兵丁五百护送皇长孙进京,不得有误,钦此。”
廖文超磕头:“臣领旨。”站了起来。
老太监又眼泪汪汪的去看林炤,廖文超忙示意一下巩成前,道:“快,请德公公进屋坐,殿下,请进屋吧。”
巩成前急忙的请着,大家簇拥着林炤进了正房堂屋坐下了。
坐下之后丫鬟们小心的过来上茶,上点心。既然圣旨到了,皇长孙的身份已经公开了,廖文超说话也就轻松了很多,笑着道:“德公公,原本以为圣旨过了年就到,没想到竟到现在,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这话是试探。
德公公想了想没有回答,先喝了一口茶,转而对林炤道:“殿下,您这一身……”
林炤穿的是件大红的长袍,一般的男子,很少有穿这样颜色的衣裳。林炤笑了笑。
不等他解释,廖文超已经帮着解释了,先哈哈哈的大笑,然后道:“德公公来的是时候,殿下前几天才刚刚成亲。”尽管德公公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但廖文超一点不以为意。
德公公先是恍然的点头,然后沉吟了一会儿。
廖文超扭头喝茶,其实是和巩成前对了个眼神。
林炤就道:“是啊,我才成亲,娶得是和我一个村长大的姑娘。也是她治好了我的腿。”
有意无意的,他在提起越绣宁的时候总会说这件事。
德公公一听有些惊讶,忙道:“殿下的腿?”
林炤微微一笑。旁边的王爷爷便躬身道:“殿下小时候受了伤,腿一直不良于行,是皇长孙妃用针灸治好的。”
王爷爷是常服侍林炤的,他说话就有一定的分量,其次,他是最了解皇长孙的,直接就称呼皇长孙妃,很明显,德公公和廖文超等人就知道,这是皇长孙的意思。
其实廖文超更明白一些,因为在皇长孙成亲的头一天,他去阻止过,但皇长孙当时就说的很明白了。所以这话主要是给德公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