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时节,草长莺飞。都城郊外游人如织,正是踏青的好时节。霍都好容易迎来自己的爱马,哪里闲得住。人卓便带着凤耶一块跟他去郊外骑马,去的是荒僻无人的地界,就是图个清静,不被人打扰。
风景虽不如江畔优胜,却也天然开阔一扫近日郁郁之气。
凤耶是懒得和他们两个骑马的,只斜坐在毯子上随意吃些青果子,眼神却不离人卓左右,微风吹起青丝几许,缭绕在红衣之上,在太阳照耀下平添几分妖艳之气。
霍都的追风马打了个响鼻,马蹄子不安分的踢踢踏踏,他一边叽里咕噜说着人卓听不懂的话,一边轻轻拍着追风的马背。
追风神采飞扬的大黑眼睛好奇的张望着,黑亮的毛皮在阳光下如绸缎一般光滑整洁。人卓想,这马长得这么帅,骑上去一定很是拉风。
“司徒昔,想骑骑吗?”霍都看向一旁明显很眼馋的人卓。
人卓被霍都看穿了心思,干咳两声又一脸兴奋的点点头,汗血宝马啊,原谅她没有见识,这辈子还没骑过这么高级的马。
霍都大方的把缰绳递给人卓,人卓翻身上马,光坐在传说中汗血马的背上就让她感觉好过瘾。看着霍都也顺眼了不少,相视一笑,人卓骑着马在野地上兜圈子。
平稳如风的感觉让人卓十分快活,使得在马上的她有了与平日不一样的风采,极尽的张扬浓烈。
霍都骑上人卓的马跟上来,得意的说:“怎么样,司徒昔,小王的宝贝马和别的马就是不一样吧!”
“真是好马。”人卓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霍都生活在草原,极少见到盛朝的水土风貌,看到远处绵延的梨花,惊叹不已,二话不说策马往那边驶去。
还没高兴几分钟的人卓,赶紧追了上去:“霍都,霍都哎,你别瞎跑啊。”
他来到梨花里,一鞭子甩上去,白色的花瓣纷落如雨,紧随而来的人卓随之被洒了一头梨花。
霍都拽着马缰,哈哈大笑,直说有趣。
“司徒昔,这一头的小白花,与你般配极了。”
人卓拍了拍头上的梨花,看着他这副年少不知愁的样子,像极了过去的自己,遗憾今时往日已然不同,又为霍都的无忧无虑感到高兴。
“霍都,我真羡慕你。”人卓感慨道,带着几分怀念和眷恋之情。
她折下一支开的正艳的梨花,留下一脸懵逼的霍都,往回折返。
后面霍都没有跟来,也不知道又钻哪去了,人卓随他去了,只自己回了凤耶和护卫们所在的地方。
远远看去,像是有人在找凤耶麻烦。看他们的衣服形制,怕是不是简单人家。她明明挑的地方够偏僻了,也吩咐侍卫不许旁人靠近,怎么还有人不长眼的撞上来。
一个将领打扮的女子,在对凤耶说着什么,不时的动手动脚。凤耶被两个人制住了,嘴角有着隐隐的淤青,面色阴狠,明显是恼了。
人卓连忙骑马过去,将二人分开,挡在凤耶前面:“这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看到人卓突然闯入,不以为然的轻笑道:“原来是司徒大人,方才我路过此地,不过与这美人说了几句话,他竟然还打起人来,你这位小家雀实在不识礼数。”
人卓扭头看着凤耶脸上的伤,有些气愤:“他打你,然后伤在他脸上?”
“我这些奴才护主心切,动作粗鲁了些罢。”这女将看人卓为了这貌美男子大动肝火,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人卓心知肚明,不愿意多生事端,只得咽下这口闷气,来日方长。她拱一拱手:“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人卓安抚的捏了捏凤耶的手,把他腰间拔出半寸的匕首悄悄推了回去。
女将看着人卓和凤耶并司徒府一众护卫往回走了,这么怂。想起凤耶的美貌,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抱起胳膊,嗤笑一声:“不过是个妓子,也值得司徒大人这么上心,难怪朝中都说司徒大人色令智昏。”
作势向前的人卓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平静道:“你说什么?”
“我说,一个妓子,你也当宝。”
女将还得意之际,人卓拽下凤耶腰间的玉佩,就往她头上砸去,用了十分内力,那女人捂着额头倒了下去,纷纷乱乱中,血迹很快就淌了一地。
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指着人卓鼻尖,尖利的斥道:“你可知道她是谁?”作势就要扑上来,被人卓的护卫按住,两方人乱哄哄打作一团。
人卓骂道:“我管她是谁!”用掌力劈开那女将的侍卫,人卓对捂着脑袋女将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直到京畿城防指挥使带兵赶来,场面早已不可开交,军队涌入才把双方分开了。
指挥使看了眼倒地的骁骑都尉原春:“这,这可如何是好,还不快将原都尉送去医治!”
她转身为难的看向人卓:“司徒大人,您这个样子,让下官很是难做啊。”人卓这个京兆尹,本来就有管理京畿一带治安之责,还知法犯法带头闹事,总不能自己抓自己吧。
人卓会意的点点头吩咐道:“把我抓走吧。”先把自己关起来,总比等别人来问罪强。
指挥使抖了抖脸上的肥肉,还真自己抓自己,是个狠人,“不敢不敢,大人请。”
呼啦一下子人都走了,只留一地残损的梨花,被风的四散。
人卓自觉的进了京府衙门大牢,按说官员犯了错应该关大理寺,但是既然她已经把自己关到京府衙门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好意思让她挪的吧。
人卓阴郁的蹲在牢房里,想着那个女人说的话,还不知道在这充斥着盛朝上层的京门权贵中,有多少人,不把凤耶这样的人当人看。
心里愤恨不平,却无处发泄。
他们,明明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