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整晚没睡,第二天起早去了通广大厦,靳百川的秘书认识她,跟上司通过内线电话后引她进去。
单善走进办公室,见以前坐着单伯尧的位置换了人,触景伤情,心中忽地一痛,主位上的靳百川精神焕发,关了电脑站起身冲她和蔼地笑:“善善来了,快坐。”
她在沙发上坐下,他坐在另一只单人沙发上,秘书送进来一杯咖啡和一盘点心放她面前,他又主动问她:“吃早餐了吗?”
单善其实没吃,没有胃口,却撒谎道:“吃过了。”
对方颔首,柔声问:“来找叔叔有事吗?”
她眉目低垂,捧着咖啡抿了一口,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这个地方……”
她抬脸巡视办公室内焕然一新的装修,靳百川笑和她解释:“以前的装修过时了,就换了新的。”
停顿一瞬,又补充说:“善善,人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的悲伤里。”
“是时候走出来,面对新的生活了。”
她轻轻缓慢地一点头,余光暼见他腮帮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她又低下头去,掩藏住脸上的表情,问:“叔叔,你那天晚上,为什么半夜了还给我爸打电话呢?”
她语气平静,没有质问,纯属好奇,靳百川默了许久,才应:“对不起。”
他抿了口茶,放下杯子后徐徐道来:“你爸妈这些年找你姐姐找得心力交瘁,但凡只要是有点可能性找到她都不想错过,我后来帮着一起找,那晚收到消息时也没想考虑太多,立刻就把得来的消息转告他,那地方偏远,开车都一整天,他们估计也是怕去晚生了变故……”
最后一句,低下声音,想到至交的去世,面上是不加掩饰的难过。
“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会打出那个电话吗?”
他很快答:“当然不会。”
靳百川一手撑额,面露忏悔。/p/o/1/8/网站导航地址:{PO⒈⑧.てΘ⊿м(注意中间有杠)}
“善善,虽然伯尧和姐姐走了,但是你放心,叔叔跟你阿姨永远是你的后盾,还有靳瑄,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他说话时,单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像是在发愣,实则一直盯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动,最后发现,自己道行太浅,什么都看不出来。
出了通广,她抬头仰望上方湛蓝的天空,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发了会呆,招手拦下辆出租去侦探社,付了第二笔款。
查靳百川这个人。
如果找不到切实可用的证据,她就想知道,她喊了十多年叔叔的这个人,温文尔雅底下的真面目是何模样。
她无声无息地进行着一切,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周之后,被一群混混捂住口鼻,接着靳瑄出现把她救下。
靳瑄被推进手术室时,加上他父母,他们三个人等在手术室门口,靳百川抬起胳膊似乎要打她,被徐春玉一手拦下,他忿忿地一甩手,走去了一边背对两人而站。
徐春玉脸上有泪,把她抱在怀里,细声安慰:“善善,不怪你,但以后不能再大晚上出门了。”
他抽噎一声:“今晚要不是阿瑄…要不是阿瑄…你可怎么办……”
“让我们以后…怎么跟你爸妈交待……”
她脑子一团懵,只知道哭,跟他妈妈道歉,宁愿他们责怪她,宁愿靳百川那一巴掌扇到她脸上,这样也许会好受一点。
凌晨五点多时,手术顺利结束,靳瑄被推出手术室,她只来得及望了一眼,绷大半夜的神经一松懈,人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三个多小时后,她在急诊室的病床上睡了一觉,睁开眼愣愣地看了几秒四周,忽然掀了被子下床去了楼上找靳瑄,到了楼上的住院部,却被告知他还没脱离危险期不允许探视。
她去了消防梯,安全门关上的瞬间一屁股坐地上,脑袋里一团乱麻,想不通为什么任性的是她,最后却报复在她爱的人身上。
她想了许久,做出了放弃追究的决定。
她决定不再追究父母的死因,反正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证据,一切全凭猜测。
他们都是对的,她这段时间确实是打击太大,神经失常了。
现在终于清醒,决定要从失去双亲的沉痛里走出来,不能再疯疯癫癫,让昨晚的事情再发生了。
她真的是这么打算的,恍恍惚惚地出了医院,打算回家洗个澡再来医院陪靳瑄。
可她遇到了陆敛。
又或者说他在等她,黑色的车停在她跟前,面无表情冷冷的一句:“上车。”
她和他什么关系啊,面都没见过几次,还特别讨厌他,凭什么要听他的。
单善往左转,要换个位置拦车,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不想知道你父母为什么死?”
她脚步突然停顿,定定地站了片刻后僵硬地转过身,连表情都是僵住的,问他:“什么意思?”
他清冷的眉目终于朝她看过来,反问:“你信?”
相信他们是意外身亡?
她当然不信。
“上车。”
这一次,她拉开了车门。
单善后来经常回忆那天,明明很讨厌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上了他的车,最后也只总结出来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鬼使神差。
可不就是吗,将她往后一生的命盘都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