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可颂高兴了不到五分钟,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卫可颂躲在观众台的走廊入口处,他怔怔地看着台子上外套落地举着奖杯的穆星。
他没见过Jupiter,但他见过穆星。
卫可颂见过穆星少年时期给他寄过来的一些照片。
卫可颂傻在了原地。
Jupiter就是当初孤儿院里那个被他烫伤了手,然后他一直心虚资助的小孩。
卫可颂脑子里混淆成一团,穆星为什么要成为Jupiter来打游戏靠近他?为什么一直不和他说自己就是穆星,让他一个人被瞒到了现在?
穆星来干什么?报复?报恩?还是其他?
观众席上阵阵欢呼铺天盖地,而卫可颂心里酸甜苦辣交杂在一起,他的眼神落在穆星右手食指上的那个醒目的伤疤,被刺痛了一下。
各种情绪陈杂,最终在卫可颂的心口被酝酿成了一种仿佛被背叛的心情。
……为什么Jupiter不告诉他,他就是穆星?这么久了,一直瞒着他。
记者的惊呼般地隔着一段距离捧起穆星有着狰狞伤疤的右手:“我天,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看道手上有烫伤的电竞选手。”
记者玩笑般地眨眨眼:“这也算是被上帝亲吻之后留下伤疤的手吧。”
穆星手臂上搭着那件卫可颂软磨硬泡找顶级设计师设计的外套,脚上是卫可颂给他买的和自己一个牌子的运动鞋,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是卫可颂费心挑选的款式。
——手上是卫可颂曾经烫下的伤疤。
穆星扫过那个战队方向特意为卫可颂留下的位置,从比赛开始到结尾都空空荡荡地停留在他视野一角。
穆星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出渐变的阴影,他轻轻摇了摇头反驳:“不是被上帝亲吻,是被烫伤的。”
记者对这个横空出世的黑马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无论是优异过头的外表还是刚刚传奇般的操作,以及现在手上神秘的伤疤,随便挖掘一下就是明天电竞板块的头版头条。
记者于是顺着穆星的话下来道:“烫伤的?会很影响操作吗?”
刚刚夺得了冠军的穆星并不像其他得到冠军的人那样激动,反倒像是输了般魂不守舍地一直盯着一个空的座位看,低声道:“……会,影响微操。”
记者兴致勃勃地追问:“…….是否可以透露一下关于伤的事情呢?”
穆星仿佛猛然回过神来,听到这个令他不太愉快的话题后,他清俊的的面容上凝出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霜,道:“无可奉告。”
卫可颂站在入口处,前面是划分给可颂战队的观众席位,背后是冷风阵阵的漆黑入口。
而好不容易从跑出来的卫小少爷僵硬地站在入口处一条被阴影吞没的长廊上,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穆星那一句带着冰渣子又凶悍的“无可奉告”冻成一块坚冰。
卫可颂恍然又迷惑地抬头,他看着站在台上被人欢呼簇拥的穆星冷着眉眼,卫可颂只觉得这人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那个寡言又乖顺的Jupiter不是同一个人。
他骗了我,卫可颂原本是这样想的。
但骗在哪里,卫可颂又怎么冥思苦想都想不出个答案来,他向来在这种感情问题上笨拙又痴傻,要不然也不会被周围的人玩得团团转。
卫可颂只觉得凭空生出一股委屈,恨不得狠狠质问一下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又不敢。
万一真的是来报复他的呢,卫可颂难受地想,要真的质问了,这不就代表自己真的被骗了感情吗?!
卫可颂努力冷静下来梳理自己和穆星相识的过程。
穆星并没有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是自己一开始用假的身份靠近他,装女的装傻的自始至终都只是卫可颂而已。
虽然最后他的马甲没有捂住,但也是他卫可颂咎由自取,对穆星好得过火烧了身上这层马甲,露出里面是个乌龟王八蛋的本质。
真的细算起来,倒是他卫可颂骗穆星的更多。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觉得很憋闷?
卫可颂看着屏幕上光芒万丈的穆星精致如画的面容,难过地落下泪来。
当初那个在他记忆里的孤僻小孩,已经出落成了现在这样能让卫可颂感到自惭形秽的的样子。
穆星在屏幕的另一端,看这个烫伤自己的人缠着他,死不要脸地追着他打游戏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