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天而降的人影,李洛阳心中一声“糟”还来不及冲出喉咙,视线就被一截漆黑的袖子给遮蔽了。
“祝东河!”
当袖子抽打在胸膛上的时候,李洛阳也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虽然被污血所糊,但五官还是可以辨识的,唯一不能确定的只有表情——李洛阳总觉得祝东河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好疼!”
棉布袖子在祝东河的挥动之下竟然如同铁板一样坚硬,至少李洛阳感觉自己就是被铁板给抽了一记,不仅疼,巨大的力量更是让他无法站稳,连续后退直到脊背撞在墙壁上。
“果然是他回来了!”
脑子里闪过这念头,李洛阳的心却是在急速下沉,祝东河这种武者一旦铁了心要报复,肯定是无所忌讳,弄不好自己今天就要死了,现在只能希望两个老妈子不要忽然冒出来,以免被祝东河杀人灭口。
只是,祝东河脸上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正当李洛阳胡思乱想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祝东河脸上却浮现出扭曲的苦笑,“不想死就跟我走!”
不等李洛阳同意,祝东河已经伸出右手一把勾住李洛阳的衣领,然后抖手将他凌空甩起,反搭到自己的后背上,就如同是搭上了一个人形的包袱。
这个剧烈的运动差点没把李洛阳给甩晕过去,胸闷还没有丝毫缓解,后背又跟祝东河那嶙峋的脊背狠狠一撞,如果不是少年人身子骨有韧性,这一下就够让李洛阳吐血了。
祝东河开始快速移动,而在李洛阳看不到的地方,一个白色的身影也在跟着移动。
这一切都是吴欣怡的安排。在祝东河“自投罗网”后,吴欣怡忽然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她实在是不愿意在李洛阳身上浪费时间,但如果乱来的话又可能导致李洛阳走火入魔甚至是殒命,到时候免不了要受到父亲的责罚,所以最后吴欣怡决定给祝东河一个机会。
“咳咳,咳咳!”
脊背顶着祝东河,李洛阳充分感受了一次什么叫做“行走如风”,宽敞的廖家大院在祝东河脚下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眨几下眼睛的功夫李洛阳就看见漂浮着浮冰的小河,还不等他缓过气来,又感觉身体一晃,自己居然在小河上移动起来。
难道说祝东河的武功已经足以带着一个人登萍度水?
祝东河当然没有这份功力,他脚下便是李洛阳曾经躺过的渔舟,凭借娴熟的操舟技能,祝东河不需要船桨就能让小渔舟顺从他的心意,向河对岸而去。
而李洛阳是等到上岸之后才发现这点的,心中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失望。
“听说你最近在练武?”
河边密林之中,祝东河终于将李洛阳放下,这次他终于没有摔打李洛阳,刚刚那两下算是暂缓了他心中对李洛阳的怨恨。
“咳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年人喜武,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若是再不承认,我就将你扔进河中。”
漂浮着一块块冰块,叮咚作响的小河,若是以李洛阳的身体素质,掉进去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下场绝对会非常凄凉。
咽了一口唾沫,李洛阳道:“既然你都已经看到了,还问什么呢?”
“为什么练武?”
祝东河瞪着一双眼睛问道。
“你说呢?”
李洛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语气这般强硬,难道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死定了,所以不愿意露怯?
“想找我报仇?还是为你家里人报仇?”关于李洛阳的事情,祝东河也打听了不少。
“都有吧。”李洛阳摇了摇头,他现在有些搞不清楚祝东河的目的了,难道他不是应该首先找祝英?然后顺带着杀了自己?把自己抓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干啥?看着祝东河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李洛阳感觉事情应该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把你现在练的呼吸吐纳功夫讲一下,让我看看你错在哪里。”
“啥?”
祝东河的要求让李洛阳感觉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看你连续几天都不得其门而入,实在是有些着急,你把口诀都说出来,我来教你!”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你教我练武,为什么?”正所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李洛阳不是很相信祝东河是那种助人为乐的人。
“从现在开始你要再提一个问题,我就砍你一刀!”祝东河有些烦躁了,摆出一张充满威胁的脸孔,可惜满脸的血污和从额头到下巴的那道伤痕,非常破坏气势。
“好吧,我说。”
因为怀疑祝东河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所以李洛阳干脆利落的将呼吸吐纳的口诀背诵出来,一方面他并没有用生命保守武功秘笈的觉悟,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知道像祝东河这样年龄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再重头去修炼一门呼吸吐纳的功夫,哪怕这门功夫比其原本的功夫更高明。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祝东河终于将尉迟恭的呼吸吐纳口诀记下来,忍不住摇头感慨道:“你小子真是运气好,从哪里的来的这门口诀?如果你能从三岁开始修炼的话,恐怕现在已经可以跟成年人放手一搏了!”
“练七八年才能跟成年人放手一搏?”在确定祝东河不是要杀自己之后,李洛阳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哼,别不知道好歹,你即便是练七八年,身体始终还是个少年,能有几斤的力量?及时是普通成年人,只要不是重病缠身那种,随随便便也能将你摔出三五丈远!”
李洛阳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十岁的少年再怎么逆天也就是小学三四年级,要说一个成年人怕小学三四年级的孩子?
“在这里等着,我需要安静的摸索一下,一会儿回来指点你!”
祝东河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甚至都不等李洛阳答应,转眼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老头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李洛阳回头看了看河边,小渔船还在,如果他现在掉头就跑,然后跳上渔船的话,说不定就能脱身,只要过了河,他就可以直奔县衙,到时候祝东河胆子再大,也不敢杀到县衙里找他的麻烦吧?
“可是.”
就这样一走了之,哪怕成功的可能性极高,李洛阳还是不太甘心。这两天他已经深深感受到没有师傅领进门,修炼武功是如何的艰难,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让他就此放弃,好像又太可惜了。
“赌一把。”
毕竟是成年人的心性,李洛阳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当他深吸一口气找了个干爽的地方盘膝坐下时,丛林深处正有两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次子心性果真不同寻常少年,难怪姑娘对他如此看重。”
“哼,看重他的不是本姑娘!”吴欣怡轻哼一声,转而对祝东河道:“赶紧背诵口诀吧,早日让他学会入门,你就可早一日得到自由。”
“其实老夫已经不在意生死.”
“那看剑。”
“姑娘不要动手,我这就背诵,这就背诵!”祝东河双手高高举起,忙不迭的向吴欣怡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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