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谈甚欢的王子、贵族、通缉犯不约而同停下扯淡,将目光移向舞台上。
拉开的大幕下,首先亮相的是一处貌似城郊乡村的布景,远方小山、近处农田,几个穿着破烂、脏兮兮的小孩在乡间土路上玩耍、打闹。
嗯……本地农民子女本色出演,为了挑出这几个不害怕大场面、天生戏精的熊孩子,亚力不晓得跑了多少个村子。
这几个熊孩子在田间地头玩耍了十几秒,两个女孩合力把其中一个小男孩推倒到实景布置的草垛堆上,草垛坍塌了一小片,一条奇怪地卷曲着的、灰白色的手臂暴露了出来。
“嘶——”台下整齐地出现倒抽冷气声……那条手臂干瘪、带着泛黑色的擦伤(特殊化妆),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人的。
“这里面怎么还藏着人呀?”一个小孩好奇地念了台词,上前将坍塌的草垛又扒拉开一些。
“喂喂喂……”莫里斯王子眼皮一抽,不安地扭了下屁股。
藏在其中的“人”露出半身,双眼翻白、嘴巴大张,脖子上还插了一把刀,血液都变成了黑色、凝固得一片一片的!
“啊——!!”熊孩子们终于被吓到,尖叫着跑出舞台。
舞台上,只剩下那个大半身体被埋在草垛中的“尸体”,扭曲的面部正对着观众……
台下观众鸦雀无声。
看过戏剧的人都在怀疑人生,这真的是戏剧?!
没看过戏剧的半人马们倒没想那么多,还以为这确实就是戏剧的表演形式……
孤零零的“尸体”表演了近十秒的“默剧”,一群农夫拥护着两名穿着制服、戴着圆顶帽的治安官登场。
“治安官老爷,我们的孩子都快被吓死了。”
“是啊,之前还奇怪谁家把草垛堆在这里,没想到居然藏着尸体。”
“太可怕了,到底是谁干了这么残酷的事儿?”
农夫们议论纷纷,不安地站在较远的地方围观,两名治安官则打开提着的木箱子,拿出各种工具开始勘察现场……
没错儿,这出戏剧的表演方式就是现代刑侦剧的路数,还是比较“考究”那种。为了写好这出剧本,萧云专门把肖恩、伊芙琳两个找来,研究了一番在不利用魔法师“时光回溯”魔法下如何专业地勘察现场、要准备哪些工具……
扮演治安官的演员脱下黑色大氅放在一边,戴上手套,拿起金属夹子、布尺、放大镜等工具,走到草垛将草扒拉开、埋头检查尸体。
扮演助手的演员也戴上手套,一手拿笔、一手捧着个黑皮笔记本站在旁边。
治安官一边检查、一边嘴里念台词:“记录,华生,受害者代号A,男性,体型偏瘦,身着白色细棉中袖衬衣,青色绸料长裤,棕色鹿皮皮带,黑色及膝牛皮马靴。面部下颌有两点黑痣,手部皮肤较细,右手腕处有黑痣……身长XXX,鞋子尺寸XX,被刺伤部位为颈部右侧下巴五公分处,斜向下刺入颈部,从刀柄方向、入刀深度看,推测为左利手正面刺入……”
拿起受害人已经“僵硬”的手臂:“无防御、抵御伤痕,被刺杀时受害者没有抵抗……嗯?手腕上有勒痕,手臂有被捆绑痕迹,原来如此,受害人是在被控制的情况下被杀害的。”
又检查受害人的膝盖、鞋子:“膝盖上有轻微泥沙,与鞋底泥沙一致,受害人应当是双臂手腕被捆绑、并被强迫跪下的时候被杀害……泥沙的土质似乎不是农田的土,也不是这周围的土。膝盖仍旧保持弯曲状,手臂的形状也像是被捆缚住的形态——”
治安官转身面向报案的农夫们,严肃地:“这堆草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呃……应该是这两天吧?”
“我记得前天早上我下田的时候还没有看见。”
“对哦,前天晚上我从这儿经过的时候也没发现。”
“昨天早上我一早就看见这里有个草垛了,我还问了XXX是谁家把草垛堆到这儿来的呢。”
治安官点头,转向记录中的助手,嘚吧嘚甩出一串台词:“记录,华生。人死后二小时内开始僵硬,十二小时内完全僵硬,过了三十小时便会软化,三天后恢复原样。受害者这古怪的躺姿应当是死亡时的形态,死后二~十二小时后被弃尸与此,此时他的身体完全僵硬。”
“此刻,尸体已经进入二次僵硬,也就是这个人已经死亡了三天以上。”
“尸斑集中在左面,此人死后左面朝下被静置十二小时以上才会让尸斑如此集中,换句话说,他是死后十二小时后才被移到此处弃尸。”
“死者虽然较为瘦削,但这个体格的成年男性至少也有120斤,要移动死者,必须有马车等辅助工具。”
围观农夫们一脸惊奇。
台下,等到现在也没等到唱开幕曲的观众们一点儿看不出不耐烦,纳罕地注视着演员们的表演。
治安官掏出透明小瓶,将死者膝盖和鞋底的泥刮下来收好,又仔细闻了下死者的衣领、更加细心地检查细节:
“记录,衣领处有极淡的香水味,衣物虽有刮擦、破损痕迹和污渍,但没有穿旧的毛边,指甲修得很整齐,头发上有发油。死者经济宽裕,但他的衣物配饰中没有定制品,都是能在商店中买到的现成货,应当出自中产人家,或是某个贵族家的边缘子弟。”
莫里斯王子&波普子爵不由得齐齐点头……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身上没有几件特别定制的专属衣物、配饰,怎么走得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