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好。”
“放心吧。”
“我还好。”
在回了一堆大同小异的话之后,他看到了梁正宣的消息:“原谅我一次,不分手好不好?”
庭霜下意识地摸到书桌左上角放的烟灰缸,拖过来,再摸到打火机和烟盒。白绿的烟盒上印着“Rausch?digtIhreLunge”的字样,字下方有图,图左一个好肺,图右一个烂肺。警告赫然。
去他妈的警告。
庭霜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如果梁正宣现在在他身边,就会从他手上抽走这根烟,说:“庭霜你的肺也是我的,拜托你不要随便糟践行不行?”
除了肺,万宝路也印别的警告,比如吸烟有害您的生殖器健康,如果庭霜刚好买到那种的,梁正宣就会威胁说:“你要是阳痿了我就去找别人了啊。”
庭霜狠狠地抽完那支烟,心想,我他妈也没阳痿啊,你怎么还是去找别人了?
他把烟头按灭,拿起手机,在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又删了,最终回了一句:“你劈腿,是一年,不是一次。”
发完这条消息,庭霜还是觉得不真实。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从高中就在一起,到大学,再一起跟家里出柜,然后一起出国读研,所有朋友说起庭霜梁正宣,都要赞一句模范情侣。现在收场收得这么难看,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手机又震了起来,庭霜以为是梁正宣的回复,没想到是祝文嘉的视频电话。
庭霜接起来,说:“文嘉。”
祝文嘉看见庭霜带血丝的眼睛,说:“哥你喝酒了?还是哭了?”
庭霜说:“哭倒不至于。没睡好。”
祝文嘉说:“你请到假没有?来我这里玩。”
庭霜说:“怎么,你要请我去红灯区嫖?我没那个爱好啊。”
祝文嘉说:“你都一头绿了,守身给谁看呢。你快到我这里来,我叫几个人陪你,个个比梁正宣帅。”
“你少来啊。”庭霜看了一眼邮箱,Prof.Bai还没有回邮件,“就算你那里坐十个梁正宣我也没时间去。这学期有门杀手课。”
祝文嘉说:“那我去看你吧。”
庭霜说:“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亲了?”
“哥你就让我过去吧。我妈一直念叨着要我去看你,催了三四道了。”祝文嘉有点烦躁,“你知道我妈那个人,她特怕你不跟梁正宣好了,哪天又愿意找个女的结婚生子,我爸就把公司给你了。”
“祝文嘉你怎么这么傻啊。”庭霜笑了一下,“什么话都往我这儿说。”
“我实话实说啊。”祝文嘉一脸不在乎,“谁愿意给家里管公司啊?我巴不得你来赚钱,我来花钱。你要是管公司,你能舍得饿死我吗?可要是我管公司,我还不得把我们全家都给饿死……行了,朋友帮我订完机票了,我不跟你说了。”
晚上九点,门铃响起的时候,庭霜习惯性地拿起听筒,应道:“Ja.”祝文嘉对着大门话筒说:“别呀呀呀了,是我。”
庭霜说:“你真来了啊。”
祝文嘉说:“快开门。”
庭霜按了开门键。
祝文嘉几乎没有带行李,就背一个电脑包在身后,里面还塞了几条内裤。他进门先冲个澡,找了件庭霜的干净T恤穿上,然后随手从冰箱里搜出一瓶已经开了的威士忌,再从柜子里摸出两个玻璃杯,杯底加冰,倒满酒。他先自顾喝一口,马上嫌弃道:“哥你买的什么破酒啊,早知道我给你带了。”
庭霜说:“破酒你别喝啊。”
祝文嘉撇嘴,说:“是,您跟我不一样,您牛逼,您从本科出柜开始就没用过家里一分钱。现在好了,傻了吧?要我说,一开始你就不该出柜,为了姓梁的,值?”说完,他端起两杯酒坐到窗台边,“来吧,聊聊?”
庭霜租的房子在郊区的居民区,窗外有一片花园,房东太太把花园料理得很好,四月已经草木繁茂,夜晚坐在窗边可以看见繁星,听到虫鸣。
祝文嘉欣赏不了这种地方,直抱怨有蚊子。
庭霜把窗子关上,坐到祝文嘉对面,也喝一口酒,说:“聊什么?”
祝文嘉说:“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傻?喝酒,哭,骂姓梁的,耍酒疯,还能干什么?”
庭霜说:“不至于那么难看。”
祝文嘉说:“你再多喝两口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