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往后一躺，枕在了两只细瘦的手臂上。

    他必须得搞个大事，即使是被抓到管教所里去也不在这个地方被弗兰克虐待。当然他知道弗兰克是个没种的垃圾，他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真的犯法的事情，更不用说他本身就是全民英雄的后代，而且是出生在最危急的时刻，几乎每年他生日的时候都有一群人来探望他，假装对他很好……所以他相信弗兰克肯定不敢跟河畔镇上其他醉鬼继父一样把他卖掉换酒的……

    但是他恶心弗兰克那些狐朋狗友。

    那些聚在他亲生父亲买下来的房子里跟弗兰克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他们喝多了就会什么都说，比如说想要尝尝山姆的滋味，比如说想要睡睡吉姆——反正是两个小野种，又不是弗兰克亲生的，他们只要让两个小野种不说出去，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就等山姆过了十四岁。

    毕竟太小了也不是那么好玩的，大家还是想要尽兴。

    山姆当然不会相信吉姆给他说的这些——吉姆还小的时候他们才当着吉姆的面什么都说，他们不会以为他懂这些，而山姆够大了，他们才不会当着山姆的面说！

    可是吉姆当然懂。

    他虽然没有超忆症，但是他的确有记忆的比较早。

    而山姆就不行了，他那时候就已经五岁了，谁都不会当着他的面说那些流氓无耻的话，那样如果山姆把话说出去，他们就没有未来了。

    所以，吉姆长大了之后他们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吉姆想，他需要他的亲生父亲。

    只有他亲生父亲把弗兰克打跑，他跟山姆才能安全。而他的妈妈才能回来……

    如果是他跟吉姆打跑了弗兰克，除了失望，他们什么都不会从薇诺娜身上得到。

    这就是吉姆那要命的童年。

    之后不到半年，他的记录上就添加了第一笔犯罪记录——把他父亲的古董车开下了悬崖。各种意义上的他父亲。

    从吉姆的角度来说，那是他死去的父亲乔治的车，而从法律意义上，薇诺娜把那辆车以及乔治的一切都给了弗兰克，甚至包括吉姆跟山姆，她倒是毫无牵挂，挥挥手就在太空之中常驻了。

    不明真相的人以为弗兰克是个可怜人，能照顾好薇诺娜留下的两个拖油瓶，还为英雄养儿子，真的算是把他捧得很高，吹得很美了，就差给他安排个“最美继父”当当。

    而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去到处乱说真相，他们当然跟弗兰克的关系要比跟两个孩子的关系好太多，更何况孩子只是孩子，且死去的乔治已经死了，薇诺娜也不回家，所以他们如果需要有人帮助到底还是要找弗兰克的，这么算来，他们就更不会跟弗兰克作对去为两个孩子出头了。

    即使……乔治曾经是河畔镇的英雄。

    但是人走茶凉。

    英雄是死的，人却要活着经历种种。

    吉姆又被弗兰克的咒骂吼下了楼。

    他得去给弗兰克做早饭。

    弗兰克虽然准备了食物，但是却需要吉姆跟山姆把它们弄熟，而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如果不好吃，他就揍一顿山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我迟早会离开。”山姆看着吉姆，认真地看着，说。

    吉姆一声不响地把鸡蛋从盘子里盛出来。他并不认为他们能够离开，他们根本逃走不了，这是一个可怕的魔鬼洞穴，他们无法从弗兰克魔鬼手中逃脱，除非他们如同勇士那样杀死魔鬼，可是这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如果他们杀死了魔鬼，他们就会被判有罪。

    在吉姆的认知里，这就是世界。

    这就是河畔镇的世界。

    而真正的现实世界里努力想要吉姆清醒过来的企业号上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时不时地，老骨头麦考伊医生还会用他的那双眼睛恶狠狠又血淋淋地注视着史波克，仿佛史波克是个多么可怕的恶魔一样。

    只有史波克知道，莱昂纳德·麦考伊医生的注视里添加着警告。当然他并不能理解这份警告是从何而来的，毕竟他是吉姆的朋友，他也无意窥探吉姆的隐私……他仅仅是在吉姆需要的时候进入他的大脑，在他大大脑中制造一些屏障来防止他继续受到伤害。

    虽然很多人认为人在大脑中受到伤害并不等于真的受到了伤害，但是瓦肯人对此才是权威，人类的大脑意识中受到了足够的伤害的话，那么这人类即使是在正常的日常生活中也会表现出来受伤后的应激症状。甚至，它会损害这个人类的大脑以及身体健康，所以根本就不能放任吉姆这样被伤害。

    但在吉姆的脑中他是不存在的。

    他没有办法突破那一层可怕的防护……他不知道那层防护是谁为吉姆建立起来的，更不清楚为什么吉姆这次濒死昏迷，他会躲进那层防护之中。

    这并不符合脑子中“墙”的构造与定义。

    史波克的脑中也有这样的“墙”。

    在瓦肯星被毁灭的时候，在□□林死去的时候，他都不得不给自己建造这样的“墙”来隔绝痛苦，这能让他保持冷静……而属于他母亲阿曼达的那堵墙却没有建立起来，他只要想，就能时时刻刻感到阿曼达死去带给他的痛苦与悲伤，虽然他不允许自己沉浸于此，可却能够通过感受这份痛苦来感受阿曼达送给他的那一部分属于人类的情感。